沐休上來, 玲瓏館迎來了第一節 箭課。

春正好時，花香風起，彌漫的是一子清甜香味。

沈芷寧隨著衆一路到圃, 箭師傅姓寧, 正在圃等著們。

到了圃，發現除了寧師傅，還有深柳讀書堂的人, 看來也是有箭課, 不過并非同一個箭師傅。

沈芷寧在衆人之中一下捕捉到了秦北霄的影，在趁被他發現之前想趕移開目。

未料到他眼睛這麽尖, 還未移開便被他看到了。

沈芷寧躲也來不及, 幹脆就沖他扮鬼臉吐舌頭。

只見秦北霄面平淡，他旁側的蕭燁澤倒看了過來, 沈芷寧忙偏過頭，跟上人群去了寧師傅那裏。

“你在看什麽？”蕭燁澤順著秦北霄的視線看了過去，不過就是玲瓏館衆走過，喲了一聲, “想不到啊，秦北霄，人大了就是不一樣, 還學會京都紈绔那一套了。”

說罷，他戲謔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秦北霄, 心中嘆，孩子大了，開始思春了。

而這想法剛落地，就覺秦北霄略冷的目掃過來。

蕭燁澤擺手：“行行行，我不說了, 不跟你計較，今日箭小試，我要去練習了，本皇子跟你這零分的可不一樣。”

沈芷寧這邊則先與寧師傅會了個面，隨後寧師傅要一一測試衆的箭水平。

其餘未到的子都三三兩兩尋了坐或是圍觀他人箭，玲瓏館與深柳讀書堂的學生都在，一時之間，倒也熱鬧了起來。

沈芷寧盯上了秦北霄那邊，他正在蕭燁澤的箭靶附近。

悄悄走過去，特地放輕了腳步。

踩著草地時都未發出輕微的窸窣聲響，邊接近，邊想著最好戲弄一下他。

可還未得逞，秦北霄便已轉過了子，輕飄飄的目落在了上，淡聲開口：“沈芷寧。”

沈芷寧嚇得停住了腳步：“你怎麽知道是我？”

秦北霄沒有先回答，而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看得沈芷寧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左偏過頭看看後面，右偏過頭看看地上，再聽秦北霄慢聲道：“怎麽知道是你？你那腳步都重得快震破我耳朵了。”

“哪有這麽誇張，”沈芷寧上前了幾步，走到秦北霄邊，過來的時候，每一個腳步還踩得更重了些，笑著道，“這才重。”

說完這話，又瞧了一眼四周練習箭的學生，道：“秦北霄，聽說你們今日要箭小試……”

秦北霄嗯了聲，回道：“零分。”

沈芷寧一愣，下意識問：“誰零分？”

此話剛落，沈芷寧就覺到秦北霄不善的眼神移了過來，繼而聽到他道：“沈芷寧，你倒學會明知故問了。”

沈芷寧立刻反應過來，眉眼都笑得彎了起來道：“這不是為了你著想嗎？這要是換了別人我都不想搭理呢，誰管他有沒有傷？”

秦北霄斜看一眼，眼神含義極深：“這句話換別人說我自然信，可換你來說我是半個字都不信。沈五姑娘難道不是見到世凄慘的便要幫一把救一把？”

“哪是你說的這樣？”沈芷寧立刻反駁道，“你倒是說一說，除了你我還救過誰？再說了，這天底下世凄慘那麽多，我怎麽救得了？”

“看來還真得給你修座廟了，普渡衆生，沈小菩薩。”

秦北霄面與平常無異，可說出這略帶諷刺的話，在沈芷寧聽來，不知怎的，似乎帶著幾分笑意。

沈芷寧擡眼一看，發現他眉眼真的有沁著幾分悅，問：“你笑了？你在笑什麽？”

“沒什麽。”

這人是真奇怪，沈芷寧嘀咕了一句：“捉不。”

“捉不？”

沈芷寧立馬笑著道：“你聽錯了，我才沒說這個。”

視線又想抓住些什麽想移開秦北霄的注意力，看向蕭燁澤那邊，發現他正在不耐煩地把弄著手裏的弓箭，箭靶上的箭皆在外層。

“秦北霄，”沈芷寧用手了他手臂，“三殿下好似很苦惱，你不去幫他一把嗎？”

秦北霄掃了一眼那小手指：“怎麽幫？替他小試？”

沈芷寧被秦北霄堵得沒話說，報複得更用力些，隨後趕了回來：“怪不得三殿下對你怨言頗深……”

“我看你對我怨言也不淺。”秦北霄慢聲道。

沈芷寧清咳了一聲，就假裝沒聽到秦北霄的這一句話，不承認也不反駁，也不去看秦北霄那漸黑的臉，憋著笑看著蕭燁澤那邊正鄭重擺好姿勢，拉弓準備箭。

“這姿勢好，”沈芷寧一拍手，“三殿下這次一定能中中心靶。”

蕭燁澤似乎聽見了沈芷寧的這句話，朝看了過來，眉弄眼沖一點頭，繼而了頭，再次整理了下裳，擺出角度最為好看的姿勢。

“沈芷寧，”沈芷寧的頭上被秦北霄屈指敲了一下，“出去莫說我教過你箭。”

沈芷寧捂著頭上被秦北霄敲的地方：“怎麽了呀，這姿勢不好嗎？我看便是能中中心靶的。”

“中心靶？我看最多外層靶，”秦北霄道，“待會兒我看你初試什麽績，上回教的姿勢，今兒全忘個幹淨。”

沈芷寧不服，還想多說兩句話。

未料還未說出口，就見蕭燁澤已出了箭，那支雕翎箭直直地向箭靶，定在了外層，未定住，搖搖擺擺後，掉了下來。

靶了。

沈芷寧睜大了眼，立刻看向了秦北霄：“真的是外層靶。”

那邊蕭燁澤不滿這個結果，又舉起了弓箭，沈芷寧連忙盯著秦北霄：“你覺得這次是什麽靶？”

秦北霄看了一眼一臉興的沈芷寧，不自覺緩聲開口：“中層罷。”

‘噔！’

秦北霄的三個字與蕭燁澤箭的結果幾乎同時出來，沈芷寧更是振起來：“還真是！”

蕭燁澤被這邊的靜吸引了，走了過來，還未開口說什麽，沈芷寧就把剛剛神奇的事告訴了他。

今日得這般差勁，又被兩個人圍觀了全程，蕭燁澤心裏滿是不服與不爽，更是不信秦北霄真能猜出來，將弓箭背在後邊：“本皇子不信，他肯定胡猜的。”

秦北霄顯得無所謂，他哪會在意蕭燁澤說什麽。

而沈芷寧見秦北霄不反駁，猶豫著，略有失地看著秦北霄：“秦北霄，真的是胡猜的嗎？”

……

“他定是胡猜的，”蕭燁澤斬釘截鐵道，“要是他真能猜到這份上，本皇子……”

“打賭嗎？”

蕭燁澤一愣，可萬萬沒想到秦北霄真接了這茬，他哪是個會主提出打賭的人啊，平日指不定擺著個臭臉嫌稚，今兒竟還主說出了這話。

蕭燁澤一下鬥志被燃起：“賭，當然賭！賭什麽？駿馬銀子？不不，我猜你沒這麽庸俗，不對啊，秦北霄，你不會想讓我給你當下人一月吧？”

心腸好生狠毒！

“確實很人，”秦北霄慢聲道，但還是把目移到了沈芷寧上，“不過比起那些，我倒更想要沈芷寧那絕版的容齋隨筆。”

沈芷寧睜大眼：“那是我辛辛苦苦找來的絕版古籍，不給你。”

蕭燁澤見沈芷寧不肯給，但偏生那好勝的心強烈，在一側好說歹說，終是說了，隨後喊了十人過來，讓他們一一箭。

“秦北霄，我也不為難你，十個裏面中六個，便算你贏。”蕭燁澤勢在必得道。

蕭燁澤這番作自是引來了不人注意，深柳讀書堂與玲瓏館的學子大多都圍了過來，裏三圈外三圈。

秦北霄看這架勢，微微皺了皺眉，實則是當真不喜這麽多人圍觀，剛想說不來了，轉頭又看見沈芷寧那期待的神。

有那本古籍當賭注，他自是不會自作多覺得這是期待他贏的神，看來是不得輸，那他若是贏了，沈芷寧會擰著小臉哭出來吧，再紅著眼眶心疼地把古籍給他，不想給又一定要給，真是可憐極了。

秦北霄去眼中的笑意：“開始吧。”

得了秦北霄的這句話，蕭燁澤興揮手：“你們上。”

蕭燁澤來的那十個人一一上場，在即將箭之前，秦北霄將猜的層數用木在地上劃出。

一次中了。

兩次中了。

直到三次連中，人群一片沸騰。

共有的十次機會，秦北霄猜對了九次，周圍的歡呼聲更是一次比一次響，差點要掀翻了整個圃。

“嘩衆取寵！”不遠的裴延世聽見這一陣陣的歡呼聲，滿臉鄙夷，在他旁側的江檀聽了，角多了幾分笑意：“我倒沒這般覺得，他們這氛圍不錯。”

裴延世斜看了一眼江檀，冷哼一聲：“那怎麽不見你過去？”

江檀笑了笑，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