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他從門外進來,視線直直地看著雲泠。

神平淡，薄抿。

深黑矜貴的錦袍上似乎還沾染了殿外深夜的冷意。

雲泠將頭發放下來，沒做聲。綠綠水兩個丫鬟覺到氣氛有些怪異,正無措間,就聽到太子殿下生冷的嗓音,

“你們都出去。”

“是。”

原本綠水是想勸一句太子妃不要和太子殿下生分了,可話還沒說出口太子就來了，眼下只能將話吞回肚子裏，和綠一起退下。

將門關上,走到門口，綠綠水兩人互相了一眼,遲疑了下還是趕離去。

寢殿安靜下來。

雲泠看了他一眼,心暗暗嘆了一口氣,答應了祖母要好好過日子，可是現下他們隔著靖寧帝這件事，既沒有化解，也沒想好該怎麽辦。

是以了他一眼,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殿下怎麽來了？”

他這幾日都睡在書房，以為他還在生氣。

謝玨剛進來時，看見燈都熄了幾盞,便知已經打算要睡了。

他去書房睡了幾天,何嘗有一不自在。

想到此，俊的眉頭狠狠皺了起來。

片刻後薄了,只道,“孤要沐浴。”

大晚上的，他一句要沐浴,又把原本已經快要安睡的宮人吵了個人仰馬翻。

寢殿燈燭接連亮起，一片通明。

宮人手腳伶俐地擡了一桶又一桶熱水進來，將浴桶打滿，隨後又輕手輕腳地離開。

雲泠已經換了寢，便上了床榻安靜地坐在床頭等他。

本來是想等他洗完了出來要與他好好談一談的。可是也不知是他洗得太久了還是自己太困了，等著等著，竟然不知不覺地慢慢閉上了眼睛，就這麽睡著了。

謝玨洗完澡從浴房出來，只覺得一片寧靜，揮開層層疊疊的芙蓉帳，便見到已經躺下，口平緩地起伏，臉頰白眼睫閉，已然深睡。

毫沒有要等他的意思。

謝玨眉骨狠狠了。

真是越來越有恃無恐了。視他于無也就算了，和他吵架，給他擺臉，竟然還如此冷待他！

他去書房宿了三日也沒見來找他一次。

靴上了床，謝玨掀開被子，在邊躺下。

層層疊疊的紗帳落下來，將殿的燭遮住一半，宮人輕手輕腳進來，將殿的蠟燭吹滅，芙蓉帳裏徹底昏暗安靜下來。

靜到謝玨能聽到平穩的呼吸聲傳進耳。

一下又一下。

似在平靜的湖面上投下點點漣漪。

謝玨著眉頭緩緩低下頭，在快要到鼻子時停住，手指上的紅挲，輕輕住的臉本打算將弄醒。

靜靜著片刻，幾息之間，薄抿了抿，最後還是翻過躺了下來。

……

雲泠覺到邊好像有什麽靜。

靜并不大，但睡了一整夜，已經到了起床的時辰便醒了，睜開霧蒙蒙的眼，便看到他坐起的背影。

正在穿靴。

現在時辰應該還早，他要去上早朝了麽？

雲泠漸漸清醒過來，昨天晚上本打算和他好好談談的，沒想到竟然睡著了。

這實在不好。

雖然還沒有想好要怎麽和他說，可是這樣睡著，好像是在故意冷待他似的。

“時辰還早，殿下可要用完早膳再走？”後忽然傳來溫的聲音，謝玨穿靴的作停下來，轉過臉，便看到雲泠已經擁被坐了起來。

緩了緩，“什麽時候醒的？”

“剛剛。”雲泠道。

“是孤吵醒你了？”

雲泠又搖了搖頭，“是我自己醒的。”

看著剛睡醒後潤的小臉，青如雲，杏眼清明亮，豔得如清晨漸開的花，眼神看著無辜又迷茫。

自然不是他吵醒的。

謝玨薄繃一條直線，口郁結，簡直氣笑了，還是沒忍住俯過去的臉，“孤的太子妃自然是睡得香甜安穩，可想過孤晚上輾轉難眠？”

“每次吵了架，你都好似完全不在意。是不是永遠只有孤一個人被攪了心緒，不得安寧？”

理智從容，平緩安寧。一貫如此。

細數過往，從冷宮開始到現在，他的太子妃對他，每一次都是這麽沉得住氣，似乎不論何事，都無法讓影響深陷。

話音落下。

謝玨垂眸看著被迫擡起的臉，臉上表有些不解無辜，好似是不明白他突如其來的怒氣是為什麽。

他眼睫垂著，靜靜看了好一會兒，閉了閉眼，然後放開了手。

算了，估計都不知道他在氣什麽。

謝玨轉過準備起來，還未站起，忽然被一雙的手臂從後抱住。

隨後溫熱的也了上來。

“夫君，我沒有不在意。”

只是比起他的緒起伏，很多時候，都把這些放在了心裏而已。

謝玨一僵。

坐回床沿任由抱著，再沒作。

“昨天晚上我是準備要等你的，可是太困了，等著等著竟然睡著了，連我自己都沒想到。”雲泠跪坐起來，偏頭過去輕輕在他角落下一吻，“結發為夫妻，恩兩不疑。我怎麽會不在意你呢？”

謝玨慢慢側過看。

下一刻，雲泠雙臂摟住他的脖子，就撲進了他懷裏，聲音的，甕聲甕氣的，“你說是不是？”

謝玨瞳孔了，沉默片刻後，手臂攬住纖細的腰將抱在懷裏。

聞著上恬淡的氣息，深深閉上眼，再睜開，薄張了張正要說話，忽然殿外傳來安公公急切的聲音，“殿下，陳世子來了，說有要事求見，請殿下速速去商議！”

謝玨眸一利。

陳湛一大早來找他，恐怕是雲澤出事了！

拉過被子將雲泠裹上，謝玨停了一瞬，看著的眼，聲音低沉道，“是。”

是回答剛才的話。

隨後又道，“事關急，孤現在立刻要去見陳湛商議。”

然後不等雲泠說話，便將放在床上，起站了起來。拿過外袍披上便快速離開。

等門關上後，雲泠才慢吞吞地坐起，表也凝重起來。

是什麽大事才會讓陳世子一大早地來找他？而且看他的神，那麽急離開……是他從未有過的。

想了好一會兒。

算了，等他回來再和他說吧。

……

理完宮務已經到了午膳時間，綠綠水安排人端了午膳進來。

菜十分盛，都是雲泠特意代廚做的殿下吃的。

擡頭問了句，“殿下可回來了？”

綠綠水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未曾。”

雲泠便知他還在忙。

只是沒想到他這一忙，竟然到了晚上睡前還沒回來。

雲泠派去的小太監回來回稟，“稟太子妃，殿下還在議事，代您先睡不必等。”

雲泠愣了愣，然後緩緩點了點頭，“知道了，下去吧。”

不必等太子殿下回來就寢，綠綠水便過來替雲泠寬。綠水道，“太子妃不必多想，想必是殿下事忙才回不來的。”

綠水綠上勸著，心裏卻有些忐忑。

太子殿下之前本就和太子妃冷了幾天，昨天好不容易回來了，本以為是和好了，可現下這是什麽況？

有心想再勸幾句，就聽到雲泠讓們下去。

太子妃竟然一點都不著急。

也不敢再說什麽，安靜退下。

等綠綠水都離開，雲泠上了床躺下，腦海裏卻想著他在忙什麽，難不還是早上陳世子找他的事？

究竟出了什麽大事呢？

憂心忡忡地想著，不知不覺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便醒了，恐是心中記掛著事，所以睡得不甚安穩。

手一，床榻另外一邊是冰涼的。

也不知道他昨夜是沒回來還是一早就走了。

雲泠坐起來，發落在肩頭，睜著霧蒙蒙的眼想了許久。

此後接連兩天，都是如此。

他回來都已經是深夜，已經睡著了。等起床，他又已經離開。

他這樣忙應該還是與陳世子那天早上彙報的事有關，可究竟出了什麽事，連從安公公的口中也問不出一二。

難不是雲澤又出了什麽事？可是那叛軍不是已經被剿滅了麽？

沒有消息，想不出個所以然。不過既然他在忙朝事，雲泠便也不好打擾。

等他忙過這一陣吧。

這天晚上，雲泠將姚姐遞過來的尚宮局的帳目過目完，因為有許多要裁奪的，便看得晚了一些。

擡起頭，外面的天已經黑了。

烏的，連掛在夜空中的月亮也不甚明亮。

看了一會兒，雲泠才起去休息。

躺在床上閉上眼，過了好一會兒才睡著。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雲泠在睡夢中好像聽到他回來了。再沒過一會兒，就覺到邊的床鋪了下來，然後整個人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抱進了懷裏。

即便是在睡夢中，雲泠也習慣了窩在他懷裏睡，下意識臉頰蹭了蹭他的口，眼睛掙紮著想睜開從睡夢中醒來卻怎麽也睜不開，卻迷迷糊糊地記得問，“殿下在忙什麽……”

謝玨抱住的手臂了，偏頭在的瓣上親了親，然後再次將摟進了懷裏。

雲泠沉在夢裏醒不過來，約約只聽到他在耳邊說，

“時間不早了，別擔心，先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