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向神明請過愿,愿的恩人謝玹,逢兇化吉。
容娡向兩人道過謝,去寂清大師取回自己的手持,而后匆匆趕回青檀院,將自己心中所想言于謝玹。
謝玹聽得皺眉,冷下臉來,不悅道:“誰同你說的?魏學益?”
容娡不答,只抱著他的胳膊,催促道:“哥哥,不妨一試!”
謝玹的溫很涼,到后,百般滋味浮上心頭,鼻尖一酸,順勢落下眼淚,哭哭啼啼道:“哥哥,你不是說我嗎?難道你便忍心拋下我嗎?你真是好狠的心……”
謝玹面容沉肅,難得沒有手為拭淚。
他睫羽垂覆,神凝重,濃重的睫影遮住眼眸,眼中緒難以分辨。
二人離得很近,容娡一抬眼便能瞧見他眼皮上的那顆小痣。
撐起子,輕輕在那小痣上印下一吻。
謝玹的睫羽極輕地了。
許久后,謝玹緩緩掀起眼簾,深深地進眼底,幽幽地問:“你,愿意為我種下同心蠱?”
他的眸極其幽邃,較平日黯上許多,與他對視的久了,極容易被他琥珀的瞳仁吸引,不由得神魂震。
容娡怔怔地進他眼底,有點不明白他怎麼這樣問,但還是乖乖的點頭,回道:“愿意的。”
謝玹微微一笑,眸輕閃,泛著輕漣。
“好。”
——
當晚,靜曇便奉命去將仡濮先生請來。
而謝玹趁著夜,避開眾人,先行同仡濮會面,面容沉靜,說明尋他來的意圖。
仡濮先生并非中原人士,直爽,不拘小節。
聽謝玹說完來龍去脈,他不納悶道:“同心蠱在容娘子中毒時,臣便養好,君上當時不是不愿用嗎?怎麼又要用了?”
謝玹面容空凈明淡,眉眼間依稀能瞧出愉悅之,不疾不徐地對答:“今非昔比。”
為何今非昔比?
“怎麼個不一樣法?”
仡濮先生來中原不久,不大懂得文縐縐的中原話,心直口快的問出聲,又想到什麼似的,道,
“同心蠱尚未種下,不必容娘子親自來,換作旁人,也是可以的。雖然同心蠱能驅出的母蠱、進而取代,但臣也有別的方法。”
謝玹瞇了瞇眼,眼瞳泛出幽,眼底幽邃如深淵,似是能將人的魂魄攫取,摔得碎骨。
仡濮先生不經意瞧見了,心中大駭,竟忍不住后退半步!
只一剎那的異樣,轉瞬間,謝玹的神便恢復如常,眸若雪湖,面容明凈而清和。
他眼睫垂覆,漫不經心地撥了撥腕上的菩提珠,氣定神閑,一字一頓道:
“你錯了,非不可。”
只能是容娡,只會是容娡。
仡濮先生聽得云里霧里,不著頭腦,愈發納悶了。
——
隔日一早,仡濮先生奉命為兩人種下同心蠱。
種蠱的過程十分順利,只待謝玹余毒排除。
雖然種下同心蠱后,基本不會出什麼問題,仡濮先生也寬容娡大可放寬心,他有十十的把握能夠功。
但容娡種蠱后,見謝玹躺在榻上昏迷不醒,雙眸閉,清峻的面容失了,發白,便不由得心神不寧,張萬分。
候了片刻,容娡忍不住焦灼的走。
怕自己影響到仡濮先生,識趣地離開了他進行醫治的居室。
向來不信神佛的,踟躕片刻,抓著當年初見時,謝玹給的那串手持,先行去佛殿禱告一番,又忍不住去祈愿樹下祈愿。
時間一點點流逝,不知何時,飄起了細的雨。
寂清法師參禪歸來時,執傘經過祈愿樹,目不控制地,被撐著一扇二十四骨的油紙傘的白芷吸引。
傘面被雨霧,傘下的容娡長玉立,神認真而張。
寂清法師看過來時,正踮著腳,不住地往枝梢上掛祈愿牌。
寂清法師遙遙了一陣,偏頭笑著同白芷打趣:“娘子當真是上心那位郎君,連貧尼這種佛門中人見了,都不心中慨萬分。”
白芷聞言也笑。
不知過了多久,興許是一個時辰,又興許是許多個時辰。
容娡寫下的祈愿牌,在樹枝間掛的滿滿當當,木牌上的紅綢被風雨吹的纏繞在一,宛若在樹冠上蓋了一塊巨大的紅布。
祈愿樹的枝條,被這些木牌墜的沉甸甸的彎垂,沒了半點空隙,風雨都不能再撼分毫。
樹下眾人,仰面著樹,正思索容娡新寫的這塊許愿牌該系在何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靜曇飛掠過屋檐,眉開眼笑的落在容娡面前,聲音里是藏不住的喜氣洋洋:“娘子!容娘子!君上醒了!的毒也解了!您……”
“啪嗒”一聲。
油紙傘摔落在地。
容娡心中狂跳,將多出的那塊祈愿牌塞進白芷手里,眼睫劇烈的抖。
不待靜曇言明謝玹在何,便提著裾,不顧一切地邁步跑了起來。
他們心有靈犀。
知道謝玹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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