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玹的作頓住了。

他整個人宛若被施了定一般，僵在原地。

淚珠不斷從容娡的眼中掉下來，看不到他的神，只好去抓他冰涼的手。

抓住了，便狠狠地握住，像是怎麼都不愿松手，哪怕他的手冰冷而毫無溫度。

謝玹遲鈍了一瞬，乍然回神，用力反握住溫的手，牢牢回握住。

即便如此，他仍控制住了力氣，將手勁控制在不會傷到容娡的范圍。

容娡察覺到，越發淚如泉涌。

過了好半晌，容娡腔中翻涌的緒平定下來。

凈淚，飛快的瞟了他一眼，明明知道怨不得謝玹，卻仍忍不住埋怨：“都怪你，惹得我哭。”

謝玹低低地笑，眸若雪湖，折著細碎而璀璨的芒：“都怪我。”

容娡不再哭了，忍不住好奇地看向余下的祈愿牌，然后愕然發現，枝葉間數不清的木牌上，滿滿當當寫著的名字，盡數是與相關的心愿。

一臉震驚地看向謝玹，“這是……怎麼回事？”

謝玹睫羽垂覆，錯開視線，薄微微抿起，神中有一極為罕見的難為：“……我每想你一次，便會來此掛一次祈愿牌。”

容娡頭哽塞，說不出話。

心緒紛，不由得唏噓道：“你這般離不開我，若我那時醒不過來，你當如何是好？”

謝玹倏地抬眼進眼底，回答的毫不猶豫：“我不會獨活。”

容娡的心臟，仿佛被一只長滿尖刺的手狠狠握了一下。

強忍淚意，佯作不經意地問：“那，若當時中毒的人是你呢，你當如何？”

謝玹沉，琥珀的眼底漾著細碎的芒，深深地凝視著，眸若有實質，沉甸甸的。

他緩聲道：“我希你，好好活著。哪怕我獨赴司。”

哪怕容娡心中早有預料，在聽到他親口說出這句話時，心中還是掀起了軒然大波。

“你不怕我忘了你嗎？”

“怕的。”謝玹深深看了一眼，睫羽了，垂覆著遮住眼眸，低低地道，“可我仔細想了想，人死如燈滅，這盞燈還亮著時，燭焰明亮熾熱，吸引飛蛾撲火。若你為燈燭，我愿為飛蛾，貪著樂，趕在你熄滅前，中赴死，短暫地在你心中燃燒，化作塵燼，不分你我。*”

“但若燈，則墮地獄。姣姣，我不愿你為那樣愚癡的飛蛾，我寧愿你為明可的長明燈，獨自明亮，獨自快活……哪怕你余生蹉跎，會在日后的某天忘了我。”

容娡聽罷，心中不知從何冒出一團火：“愿我獨活？”

“……是。”

容娡心中的火氣燒的更甚，忍怒不發，追問道：“你從前不是說，要與我共枕同，若你死了，不會讓我獨活，怎地改口了？”

“你怎地變了心，愿意放過我了？你不是說過，不會放任我另嫁他人嗎？你不是說過，我們至死都會在一起嗎？你不是……最迫著我留在你邊嗎？”

渾抖，簡直恨不得撲進他懷里，恨恨捶打他一氣，但謝玹心口有傷，萬不能那樣做，便只能聲道，“你說話啊謝玹，怎麼不說話了？”

“你為什麼……你究竟為什麼啊！”

這個可惡的人。

他怎麼能。

怎麼能替去死。

如若沒有，他坐明堂、握皇權，明明可以活的很好。

謝玹岑寂的眼底，有痛浮。

容娡仰面看著他，心中猜想，他應該知道得知蠱的事了，但已無暇去顧及那些。

——在神思紛之際，謝玹用力將抱進懷里，鼻息沉而紊，似是在制著某種極為濃重的緒。

“……我你。”

因為我你。

所以愿意為你轉變心，愿意放手，愿意為你赴死。

容娡的強作鎮定，在聽到這三個字后，霎時潰不兵，不由得潸然淚下。

“騙子！謝云玠，你個騙子！”

死死揪住謝玹的袖，哭罵道，“我不要一人獨活，我不要你死……我喜歡你……你說過的，戰事結束便婚。我心悅你，我要做你的皇后，你休想拋下我！”

眼淚再次模糊了的視線，還有很多很多話想對謝玹說，但眼下沒有機會了。

謝玹扳過的肩膀，死死將扣在懷里，深深地吻住了。

他吻的那樣用力，容娡幾乎不上氣。什麼都聽不到了，也什麼都看不到了，渾上下都被這個人的氣息給嚴包裹住，冷檀香鋪天蓋地的灌的口鼻，滿心滿眼都是這個人。

親吻的間隙，謝玹在耳邊低低的息，從嚨深發出近似夢囈的呢喃：“……我你。”

一聲又一聲，繾綣而不舍，像是怎麼都說不夠。

“姣姣……我你。”

容娡渾無法遏制地劇烈抖。

捧住謝玹的面頰，吻他的下頜，流著淚道：“會有辦法的……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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