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賀蘭銘命人端給的山，一口沒，擱置在手邊的桌案上，如今融化一灘粘稠的。

賀蘭銘見狀不皺眉，偏頭低斥兩句，宮婢連忙誠惶誠恐地上前收走那碗山。

容娡聽見了他那邊的靜。

但置若罔聞，沒有起行禮，依舊看著窗外。

賀蘭銘落座在的對面，順著的目看去，見一株開的茂盛的夾竹桃。

他清了清嗓子，斟酌片刻，小聲道：“對不住，昨晚嚇到你了。”

他一出聲，容娡無法忽略他的存在，只得起行禮：“大殿下。”

賀蘭銘擺手免了的禮，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

容娡恭順地垂著頭，中規中矩的出假笑：“大殿下言重了，您何錯之有？是民有錯在先。”

賀蘭銘沉默片刻，神莊重道：“你不必怕我，容娡……我是真心想娶你。”

不知為何，容娡有些想笑。

沒有說話。

“大約三年前，我在江東見過你。那時我遇見了一些麻煩，是你出面幫我解決的。”

容娡愣住，略顯驚奇而不解地看向他。

賀蘭銘示意坐下，好半晌，才別別扭扭的開口：“那年我尚年，去江東調查一樁舊案，卻遭人暗算，險些被人牙子賣到鬼市。是你看穿了那人牙子的喬裝，帶來衙役將我救出。”

那時他狼狽不堪，而帶人趕來的容娡，穿著一五彩間，袖間披帛隨風飄，面杏眼，容貌秾麗，簡直如同下凡的九天仙。

賀蘭銘這麼一說，容娡總算有了點印象，也終于明白為何賀蘭銘擄錯人見到時，會是那番神了。

原來暖寒會那回，并非是他第一次見到。

容娡年時發善心，確實從人牙子手里救過人。

年深日久，容娡對此的記憶有些模糊，只約記得，似乎的本意并不是為了救賀蘭銘，而是因為看出他的份不一般，順手救下了他，想給自己謀個人。

沒想到……

容娡登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早知救下的是賀蘭銘，就該袖手旁觀，放任他自生自滅！

這個惡小人！

他害死了謝玹！

誰知道他今日同說起這些話，是打的是什麼壞主意！

容娡悔青了腸子，氣不打一來，偏偏又不能表現的太明顯，只好咬著牙不語。

賀蘭銘說出陳年舊事，神有些不自在。

他覷著容娡的臉，見沒什麼反應，便深脈脈地表明心跡。

“容娘子，我慕你數年，真心實意想娶你，也只想娶你一人。若你肯嫁我，待我繼位后，愿將后宮廢置，獨尊你一人為后，讓你擁有無上權勢。”

這種空頭許諾的騙人話，容娡聽得多了，毫不為所。

又不是傻子，向來只有將男人們當做墊腳石耍的團團轉的份兒，哪里得上男人騙。

若聽信這種空話，那可當真是昏了頭了。

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說變就變，是最不要的事。

容娡看見賀蘭銘這張臉，便心里發堵，隨口說了兩句好聽的話敷衍，將他打發走。

賀蘭銘臨走前，命人端上新的山。

這東西綿甜膩，解暑又可口，容娡很喜歡吃。

但一想到是賀蘭銘命人做的，霎時便沒了胃口，待賀蘭銘走遠后，賞給了守在邊的兩個宮婢，順水推舟套個近乎。

那兩個宮婢梳著雙丫髻，年歲不大，寵若驚地分食山。

其中一個，見容娡雙目微腫，神懨懨，似乎有些難過，便主同搭話解悶。

“娘子可是在宮中待久了覺得無趣？恰好奴婢才聽聞了一樁事，不知娘子可愿聽來解悶？”

容娡興致缺缺：“說來聽聽。”

宮婢道：“驪華公主苦許久，終于要嫁給的心上人了。”

容娡有些索然無味，但心里憋屈又難，實在是無事可做，便示意宮婢繼續說下去。

“公主的心上人，是新任的祿大夫李大人。只可惜李大人朝前便早早娶妻生子，與妻子鶼鰈深，哪怕公主自貶份，提出可為平妻的話，李大人也不愿娶。”

容娡越聽越悉，某一瞬間回憶涌上心頭，連忙追問：“你說的這位李大人，可是去歲被舉薦為大中正的李復舉？他的妻姓許？”

宮婢歪著頭回想，點點頭：“正是。”

容娡心中一沉：“李大人既然深其妻，不愿尚主，又為何愿意了？”

宮婢嘆息一聲，唏噓不已：“或許是深不壽吧，李大人的妻室，三個月前外出游玩，慘死在荒郊野嶺。據說李大人找到時，的半個子都被啃食的不樣子了……奴婢聽人說，缺的那部分，是被民煮著吃了……”

說到這里，沒忍住干嘔一聲。

而容娡亦是不皺眉頭，有些恍惚。

與李復舉之妻許蕙，在暖寒會上有過一面之緣，還算聊得來。記得，那時驪華公主便對李復舉威利，鬧得很是難堪。

哪知再聞故人名，竟是以這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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