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一回，墨澤江正從包廂外面，往這邊走近過來。

他走近了，在隔一步遠的距離，停下了步子，等一句回答。

以為自己聽錯了，隔了半晌才開口：“墨先生，您剛剛說什麼？”

墨澤江含著笑意的視線，在臉上仔細打量：“你現在確實變了很多，要不是司先生昨晚算是提醒了我，我或許還真很難認出你來。”

沈言出一不解的笑意，卻笑得僵：“提醒什麼？”

墨澤江不聲再近了一步，在沈言下意識想往后面退時，他卻并沒有近到眼前來，而是并排站在了旁，看向落地窗外。

這里樓層高，一眼下去，是清晨白茫茫的霧氣，和底下約可見的鱗次櫛比的高樓。

他不出聲，沉默看向外面，沈言突然就不他的心思了，無來由生出一種心虛不安的覺。

他如果多問幾句，或許還可以解釋或者辯解些什麼，可他不問了。

隔了良久，他突然說了一句：“我都兩年沒有好好看看這個城市了，算算時間，這兩年來，我在江城待的時間，好像還不到一個月。”

自從沈言落海后，他就很厭惡在江城待著，這兩年要麼在外省，要麼在國外。

江城這邊的公司，他幾乎都是通過視頻會議，或者書和助理來管的。

沈言說不出話來，順著他的視線往外面看，但本什麼都沒心思去看。

有一種覺，就像自己是一個做了錯事的學生，此刻站在班主任面前，等著班主任拐彎抹角說一大圈，再敲敲桌子，言歸正傳好好指責。

墨澤江看半天沒說話，側目就看到一臉張的模樣，有些無奈地笑出聲來，他到底是沒沉得住氣。

“哪天回來的？”

沈言著頭皮，還是沒承認什麼：“就前兩天，司先生帶我過來的，江城我還是頭一次來，這里的景不錯。”

墨澤江不置可否地“哦”了一聲，他語氣里帶著似有似無的一點不滿：“國外的景也還好吧？

你兩年了沒聲沒息，應該過得也不差，怎麼，一直也沒跟我說一聲，是我們都這麼不了，還是怕我給你添麻煩，打攪到你？”

“小辭，要不是你哥哥昨晚給我打電話，我這次出國說也得半年，這接下來的半年，你也沒有聯系我的打算？你真那麼沉得住氣，剛剛在酒桌上又那麼看著我干什麼？”

沈言盯著落地窗外，本不敢看他，手指垂在側蜷曲著：“我不是，不是你說的這個人。”

墨澤江追著的話不放：“既然現在冉辭，那我你一聲小辭，哪里不是了。你的反應，最多也應該是我得太親近了，你真的記得清楚，自己什麼名字嗎？”

沈言面僵住，剛剛確實忘記了。

只顧著告訴墨澤江，不是沈言，不是他之前認識的那個小辭，但一時本不記得了，現在的名字是冉辭，也有一個“辭”字。

語塞，腦子里打著轉，想著該怎麼圓謊時，墨澤江的手突然到了眼前來。

輕而利落的一道聲響，眼前的落地窗被關上，那種突如其來的迫，讓下意識想立刻跟邊的人拉開距離。

不等，溫熱的掌心落到了肩膀上來。

沈言肩膀被墨澤江的力道一帶，后背抵到了落地窗上去。

后面是明的落地窗，和落地窗外的防護窗，人是不可能掉下去的，可只要稍稍一側目，就能看到窗外的高空。

這種清晰的覺，就像是站在懸崖邊上，站在霧氣重重的半空中一樣。

深吸了一口氣，一顆心陡然懸了起來，幾乎出于本能，在到落地窗上時，手完全無意識地抓了墨澤江的袖。

恐高，哪怕清楚自己掉不下去，但這樣后背著落地窗的覺，像極了兩年前那一晚，自己背對著懸崖，站在高高的懸崖邊上，然后再掉了下去。

這樣后背挨著深淵的覺，讓到巨大的不安和恐懼，相比之下，如果是面朝著落地窗，清清楚楚看到窗戶和防護窗，倒還能忍這樣的高空。

聲音因為驚恐而嘶啞栗：“松手。”

覺如今的墨澤江變了，這樣的變化是始料未及的，以前他不是這樣子的。

也或許，是這兩年下來，對他的欺瞞，和他所經過的心理折磨，讓他現在有些失控了。

墨澤江掌心沒松，反倒加了力道，將剛前傾一點的后背，再次抵到了落地窗上去。

沈言倏然倒了一口涼氣，腦子里完全空了，不顧一切地掙扎著往前面靠，撞到了墨澤江口上去。

聲音里著氣，輕而發抖：“我恐高，別這樣，別這樣……”

墨澤江終于松了手，眼睜睜看著前的人，后背沿著落地窗落了下去，再癱坐到了地上直發抖。

他腦子里像是有一線，在被兩端拉扯，一邊是清醒，一邊是失控。

他垂眸看著，再蹲下去，盯著因為驚魂未定而的眼睫。

那一場落海對的刺激確實太大，哪怕是這樣背對著落地窗，都能讓嚇這樣。

他手，將后落地窗的窗簾拉上，完全阻隔掉了窗外的一切，這才開口：

“小辭，我又不會你什麼，又不是讓你避之如蛇蝎的傅星寒，你這兩年完全沒必要躲著我瞞著我。

你之前說對我沒，把我當哥哥一樣的，好那就哥哥，既然是哥哥，他司燁知道你還活著，你也該一視同仁讓我也知道。”

他深吸一口氣，那種快要決堤的緒被制下去，隔了半晌才繼續開口：“我這兩年，四找你。”

是真的差不多哪里都找了，漫無目的，竹籃打水。

到后面再開始不得不承認，沈言死了。

沈言許久才撐著墻面起，面慢慢恢復了過來：“我只是怕，這幅樣子嚇到你。”

何況那兩年很不好，擔心自己熬不過去，除了司燁之外，哪怕是司夫人跟司董事長，也沒有說過自己還活著的。

墨澤江到底是沒再多說，只回看向后的包廂：“再吃點東西嗎，還是現在回去？”

他大概是悶著點氣的，本還想說一句“回去的話我送你”，話到邊又沒說了。

沈言應聲：“我，等司燁一起走吧。”

墨澤江點頭：“嗯，我先回去，你幫我跟司燁說一聲。”

沈言如釋重負似的：“好的。”

等往電梯那邊走，走到前面墨澤江又頓住了步子，回問了一聲：“這次回來，還出國？”

沈言正打算回包廂去，聞言立刻站住，極不自在地回他：“不了，不走了。”

等了半晌沒等到墨澤江的回應，再看過去時，墨澤江已經進電梯走了。

沈言長吁了一口氣，也不知道自己剛剛怎麼就怕那樣了，以前見了他，可不至于怕。

墨澤江直接開車回家，他心有些矛盾，混合著極高興和略不滿兩種狀態，總之臉上算是終于有點活人的緒了。

經過十字路口，一輛黑的邁赫跟他的車肩而過。

墨澤江有些氣悶，打開駕駛位車窗了下氣，旁邊車后座里，傅星寒剛好看到了他的臉。

等車子經過，傅星寒問了聲：“墨澤江不是出國了嗎，剛剛那人是他？”

明叔也有些詫異，應聲道：“確實是，聽說是去了新西蘭，打算在那邊長待大半年吧。這才半月，也不知道因為什麼要事，突然就回來了。”

傅星寒從后視鏡里多看了一眼：“晚些去查查看，他回來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