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的判定文書送來醫院的時候，司燁還在溫知意的病房里。

溫知意自從一周前那晚，服了流產藥在司家別墅外面昏倒，跟齊蕙起了那場沖突后，就一直反復昏迷高燒。

腹中的胎兒在搶救室勉強保住了，但這一周下來，一直還沒穩定。

前幾天司燁為了找沈言的事，忙得心力瘁，一直沒來看過，也就今天他真的累得熬不住了，才從海邊回來，來了溫知意這邊待了一個上午。

溫知意還躺在床上半夢半醒，醫生委婉說了好幾次，高燒昏迷的況下，胎兒本來就難以保住，加之溫知意服用過了流產的藥，胎兒也很可能不健康了，所以建議放棄這個孩子。

沒了胎兒，至能基本確保母了胎兒的拖累，可以恢復過來。

關于醫生的建議，司燁坐在床邊，一直沒吭聲。

這樣守了不到一個上午，臨近中午的時候，警方卻直接送了消息過來，說搜救工作已經破例進行很長的時間了。

據目前的況，只能判定沈言已經死亡，放棄繼續搜救。

本來按照正常流程，落海的況，搜救達到七十二小時，沒能找到活人，就可以基本認定死亡了。

小周將警察的決定傳了過來時，司燁坐在病床邊，當即黑了臉：“什麼意思，繼續找，警方多耗費的人力力，我司家會做出足夠的補償。”

小周面無奈：“大爺，夫人跟董事長已經跟警方涉過好幾次了。確實警方已經破例多找了很多天了，那一塊海域的海灘全部找遍了。

至于海里面，不可能有人能在海里存活七天，警方的意思是，繼續在海上找，確實不會有結果了。”

司燁攥的掌心按在病床邊緣，面容著，半晌才再開口：“那就多找些保鏢和別的人去找，你去弄些搜救船來，警方不找了，司家自己繼續找。”

小周有些無言以對，斟酌著該怎麼委婉勸司燁試著接事實時，因為剛剛司燁說話的聲音大了些，床上溫知意睫，皺了皺眉頭，隨即緩緩睜開了眼睛，這麼多天下來，算是真的醒了過來。

溫知意看向頭頂雪白的天花板，再慢慢側目看向面漠然的司燁。

這幾天里，不是完全沒有醒來過的，至中間有幾次，只是沒力氣睜開眼睛，但意識卻斷斷續續恢復過。

在意識恍惚時，不止一次地聽到護士抱怨：“怎麼連個陪床的都沒有，這點滴打完，針管都回了，自己昏迷連呼鈴都不會按一下。”

“要我看，多半是男人不要家人不疼的，這麼個注定不會健康了的胎兒，趁早打了還好一些。”

“總歸還是要等自己醒來，簽個字才能考慮不手流產的。之前是不建議流產，但現在這樣，也沒辦法再留著胎兒了。”

這些話，溫知意是都約約聽到了的。

所以也很清楚，這七天里，這還是司燁第一次來看。

七天前那天晚上，他將丟到醫院里，就忙不迭地走了。

至于這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誰的，他半句關切或者質問都沒有。

也大概是自己有十的把握，這孩子不可能是他的。

這七天一個人在醫院里，他也一直沒來看過一眼，現在相隔七天卻來了，也只能是想來看看，這個麻煩的胎兒解決好了沒有。

溫知意清楚，司燁但凡有半點在意這個胎兒，他都不會這樣冷淡，能七天不來看一眼。

他這七天在做些什麼，更是一無所知，這七天就沒離開病房過。

溫知意側目看過去的時候，司燁也看向了，沒有開口。

小周立刻找借口離開：“那我先去夫人那邊看看，大爺您有什麼事，再打我電話。”

他話落，快步先離開了病房。

病房里陷了死寂，溫知意不了這樣的沉默，到底是先開了口：“應該，已經流干凈了吧？”

覺司燁過來，就是為了問，孩子打掉了沒有的。

所以這句話與其說是疑問，更是想要回答司燁沒問出口的問題。

司燁聽著，卻覺像是在談論一件棘手的麻煩東西似的，睜眼第一句話，就是孩子流干凈了沒有。

一個連問都不用問他一句，就可以直接吃了流產藥的人，自然也只是將這胎兒視為麻煩的。

司燁諷刺了一句：“現在流也來得及，你的孩子不要了，你自己簽個字。”

你的孩子，溫知意角了，點頭：“對，我的孩子。現在還是能流產的安全月份，是該早些簽字手了。”

剛剛大概是真的睡糊涂了，居然有那麼一瞬間覺得，這孩子也是司燁的，現在才反應過來，其實跟司燁半點關系都沒有。

至在緣上，跟司燁是沒有關系的，他說得很清楚了，那晚那個男人，不是他。

醫生拿了診斷單跟手簽字單進來，沒有多說，溫知意就直接在流產單子上簽了字。

司燁盯著利落下筆的手，他以前還沒這麼覺得，溫知意還真是狠心。

前些天吃流產藥的時候，那樣狠心不需要猶豫，現在簽字的時候，更是干凈利落沒有半點拖泥帶水。

仿佛這肚子里的胎兒，只是減會掉的幾兩，不僅不心疼，還格外等不及了。

司燁恨，很多地方都覺得恨。

還有那天晚上，因為跟齊蕙過來鬧，導致司家跟墨澤江都疏忽了沈言，才讓沈言出了那樣的事，他也總是有意無意的，想要將那些怨恨和痛苦的緣由，歸咎到溫知意的上。

如果那晚不是溫知意來了，不是溫知意在他面前昏倒了，齊蕙再怎麼鬧，他也本不會多看一眼，或許那晚，他的妹妹就不會跑出去出了事的。

司燁面很冷，他起，眸子里泛著一層很淺的霧氣，視線落在溫知意的那個簽名上。

隨即他開口，聲音冰冷至極：“你的事，你想清楚了就好。”

溫知意間哽得厲害，突然什麼都不想去顧及了，問了一聲：“那晚……”

司燁打斷了的話：“該說的我都說得很清楚了，溫知意，我突然發現你一直都很麻煩，什麼事都沒完沒了。

我們之前分開的時候倉促了些，就今天，我好好跟你說一聲，我們之間到此為止，你如愿了。”

溫知意面幾乎是剎那間幾近崩塌，手里的筆抓得極，指關節泛著清晰的冷白。

司燁直接走了，多的一個字也沒再說，他步子出去，溫知意眼淚就下來了。

醫生本還想勸一句，讓溫知意好好想清楚了，別一時沖。

但想了想現在溫知意的況，就算自己想要留住這個孩子，也已經不能了。

說到底簽字也只是一個流程而已，實際上已經沒有選擇了，考慮到目前的況，和服下了流產藥的現實，這個胎兒不能再留。

司燁走到外面，他走遠了些，頓住了步子，問了跟過來的醫生一句：“不管要不要，這個胎兒都不能留了？”

醫生點頭：“是的，司先生。溫小姐已經斷續昏迷一周了，胎兒也勢必到了藥的影響，流產放棄孩子，可以說是確保母安全的唯一選擇。”

司燁沒再多說，離開了醫院。

在他經過另一間病房時，他往里面看了一眼，看到李警親自過來，跟里面的傅星寒解釋況。

“傅先生，我能理解您的心，但無論如何，搜救無法繼續了，請您節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