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澤江注意到面不對，關切了一句：“怎麼了，不舒服？”

沈言搖頭，緩和了一下呼吸：“沒事。”

突然覺得有些呼吸不過來，這種覺很奇怪，卻又很悉。

想起出事的那一天，在出事之前，也突然有過這種覺。

像是心頭突兀地上了一塊大石，得人不過氣來，覺得慌。

墨澤江抬腕看了下時間：“還不到早上七點，你今天起太早了，我讓小李送你回去吃了早餐，再好好補個覺，我就先不回去了。”

沈言因為那種怪異的不大好的覺，下意識立刻追問了一句：“你去哪？”

墨澤江面微愣了一下，這麼長時間以來，沈言也不是頭一次留到他這里，可卻還是頭一次，過問他的去向。

沈言面里閃現一難堪，有些不大自然地再開口：“我就是隨口問一下，你是去公司吧。

那我要不先去一趟江醫生那里，拷貝一下我出事那天的監控視頻，回頭再找黎警問問。”

墨澤江一想到傅星寒也在這醫院里，就覺得不放心：“不用，你先直接回去吧，那視頻回頭讓江醫生發過來就行了。

我中午之前回來，到時候找專業的律師來看看，再想想辦法看從哪里下手，找其他的證據。”

他們說話間，電梯在地下一層停下來，電梯門打開。

旁邊的另一個電梯也幾乎在同一時刻打開，走出來一個戴著口罩的人，沈言隨意往旁邊瞟了一眼，那人也不知道有意無意，將頭低下去了一些，往地下車庫的另一邊走了。

沈言回想起剛剛那一眼，覺得那雙眼睛眼得很。

再想看的時候，那人已經只留下一個遠遠的背影，往旁邊拐了個彎，走到了停好的一排車輛后面，看不到人了。

小李跟高書等在外面不遠，看向墨澤江跟沈言走近過來，高書立刻打招呼：“墨先生好，沈小姐好。車已經備好了，墨先生是現在去公司嗎？”

墨澤江應聲：“嗯，現在去。小李，你帶沈言回去，再聯系下楊律師。我開完早會，沒什麼事就早些回來。”

小李嬉皮笑臉應聲：“墨總放心，您慢走。”

他說著要沈言上車，看向沈言時，才注意到沈言滿臉的心不在焉，眼睛正盯著別看。

小李了一聲：“沈小姐，那我們先回去吧，或者您跟墨總一起去公司？”

墨澤江接了高書手上的一份文件，聞言睨了小李一眼：“別貧，將人好好送回去。”

沈言視線仍是盯著別看，隔了半晌才收回了目，沒頭沒尾問了墨澤江一句：“你公司那里今天早上的事，重要嗎？能不能換個時間再去？”

話音剛落，邊的三個人都愣住了。

高書面為難：“墨總，今天的早會，東會都……”

小李笑著打斷了的話：“還不就是一個例行的早會，能有什麼要的事，跟古代宮里大早上請個安似的。

要不我去替您跑一趟吧，墨總，您今天不到四點就陪沈小姐一起起來了，還是跟沈小姐一起回去休息下吧。”

高書滿臉錯愕，一時有些難以消化小李說的這些話。

什麼做，凌晨四點陪沈小姐一起起來的？

睡一張床上，再一起起來的嗎？

高書滿腦子都是問號，墨總前段時間不是都還一直單著的，這速度夠可以啊。

轉念一想，這都什麼年代了，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了。

看小李朝自己使眼，高書立刻輕咳了一聲，正兒八經改了口：

“既然這樣，那我就跟李哥先過去了，墨總跟沈小姐回去好好休息。都年底了，公司最近也什麼急著理的大事兒。”

墨澤江心不錯，也跟著直接裝傻：“好，那你們先去，有理不了的事再給我打電話。”

小李將頭點得跟小啄米似的，腦子里一邊想著，只要公司不倒，就絕不可能打電話。

管家吳叔開了車過來，小李跟高書立刻一溜煙跑沒了影。

墨澤江只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心愉悅面卻平靜得很，拽了沈言的手臂將塞進了車后座里去：“走，回去。”

來醫院折騰了這麼半天，到現在也才剛過早上七點，天都還沒大亮。

沈言昨晚幾乎本沒睡，回去的路上，倚靠著車后座，腦子里想著出事那天的事，到半路就睡著了。

墨澤江手上敲著筆記本鍵盤，他公司里一大攤子事，上說沒事，先跟沈言回去，但有些著急的還是得先理。

鍵盤敲到一半，他覺邊半點靜都沒有了，往旁邊瞟了一眼，看到沈言歪著頭睡著了，長發披散下來一半，遮住了小半張臉。

墨澤江手過去，將歪到一旁磕到了車窗上去的頭，撥到了他肩膀上來。

吳叔完全就是剛好想從車后視鏡里，看一眼車后面的路況，這一眼就正看到墨澤江將沈言的頭撥過去。

吳叔立刻要避開視線，正好對上了墨澤江看過來的目。

一瞬間的四目相對，吳叔手都有些僵了，暗自后悔自己為什麼要往后面看一眼。

這大清早路上本沒車，有什麼好看后面路況的？

吳叔一直覺得，墨澤江過人之很多，其中一點就是無論他心多麼波濤起伏，他面上都可以格外平靜。

比如此刻后座的男人明明就是并不冷靜的，但還是極其平靜地說了一聲：“空調溫度調高一點。”

吳叔盯著前面，目不斜視，手向旁邊調高了車的溫度。

沈言頭靠在墨澤江肩膀上，覺心口有些疼，無意識將蜷了一些。

就是在那一剎那，清晰而突兀地聽到了一道車子急剎的刺耳聲音。

清晨的霧氣很重，猛然驚，睜開眼睛的那一刻，視線里只看到了車前面一輛貨車的車頭，沖破了車前玻璃。

其他什麼都來不及看清楚了，墨澤江上的筆記本猛地掉到了地上，在沈言因為慣要往前面沖出去的時候，他將拽了回來，反按到了懷里。

連續幾道劇烈的“砰”地聲響，沈言沒能聽清楚耳邊墨澤江說了什麼，也或許只是自己的耳鳴聲。

車輛到了巨大的沖擊力，車前玻璃碎裂的聲音，整個車似乎落了一片海里，很快腥味濃烈刺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