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星寒一張臉白得可怕，剛剛他所親眼看到的一切，跟他現存的記憶和意識，產生了天翻地覆的偏差。

從昏迷醒來后，他的記憶缺失，唯一還能記得的，只有和他結婚恩了兩年的沈言。

這個人是他如今在這個世上唯一悉的存在，其他的任何人任何事，對他而言都是陌生的疏離的。

他自認對一直有很深的，所以在親眼目睹了跟別的男人親近的時候，他的覺只有憤怒和不甘心。

但哪怕這樣，他也從來沒有設想過，或許問題出在他自己的上，更沒有想象過，要去放沈言離開。

他認定只是沈言一時犯了錯，被那個男人蒙蔽了而已，很快就會回心轉意的。

所以對于這樣一場離婚司，他本沒有過多的考慮和力，拒絕了傅家任何人的提議，就隨便找了一個名氣不大、但在業也算正直公正的律師。

他自認他為害者，面對沈言的背叛，他選擇了諒解，那麼法院又怎麼可能會判定離婚，他又怎麼可能需要找什麼多麼資深、多麼會玩弄手段的律師呢？

可他錯了，他錯得太離譜了。

從他昏迷醒來后，他的知，他的記憶，原來全部都錯了。

這世上他唯一還深刻記得的一個人，卻早已被他那樣殘忍傷害，在他忘記掉的那些記憶里，他們之間劃下的鴻，是他現在再也不可能越得過去了的。

他的掌心努力想要抓握，卻怎麼也抓握不起來，手心里全是汗，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滴落下來。

那些監控視頻早就停止播放了，可傅星寒覺，那些畫面那些聲音，都還在他的腦子里清清楚楚地不斷循環。

他胃里一陣翻江倒海，面陷了死白，浮現無法接現實的極其痛苦的神。

他整個人就像是落了一個可怖至極的夢魘里，明叔急切地在一旁想要醒他，可傅星寒除了死死盯著那塊巨大的投影屏，半個字的回應都沒有了。

案件已經宣判結束，張律師招呼也沒打一聲，在法宣布可以離開了后，他就直接走了。

他不屑跟傅星寒多說一個字，或者解釋什麼，何況事已經到了這一步，就算他現在卑躬屈膝的認錯，也早已經于事無補了。

傅星寒掌心用力按在桌面上，這麼長時間以來，他竟還信心滿滿地認為，是沈言做了愧對他的事。

他竟然還自認極其大度，能不追究沈言的那些過錯，沒急著找墨澤江跟墨家的麻煩，而是愿意繼續將沈言留在自己邊。

他自認自己深款款，對沈言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可原來等事實揭開，他手上沾過的那些，早已經不堪直視了。

傅星寒如同力般蹲了下去，他失魂落魄地看向法庭里的人陸續離開，再是空的法庭。

他掌心抖得厲害，許久才出聲：“我對不起阿言，對不起我跟的孩子，我不配再留著了。”

明叔著急想去攙扶他，勸他先去醫院，看到傅星寒突然劇烈地咳嗽了一陣。

他一個健健康康的人，居然生生咳出了一口來。

明叔臉大變，著急法院的人過來幫忙攙扶時，傅星寒直接昏迷了。

明叔將人送去醫院的時候，醫生檢查了一番，面凝重，連病房都沒讓進，直接推進了搶救室。

*

樓下另一間病房里。

沈言坐立難安地坐在病床上，努力想表現得冷靜一些，但到底還是本沒法沉住氣。

手里的手機打開又關上，關上又打開。

江愉辰站在一旁給做檢查，看一張臉因為張都白了，提醒了一聲：“這個點或許都出結果了，要不你給墨先生打個電話，等不及了就直接問一聲。”

沈言遲疑著，到底還是將手機放回了床頭柜上：“不用了，這次一定可以了，我相信他。”

江愉辰拿筆在病歷夾上記錄的手，突然頓了一下。

他想起幾個月前，沈言跟墨澤江還沒相認的時候，之前求助他江愉辰時，也說過這句話：“江醫生，我相信你。”

想想以前，沒跟他說過這樣的話，但這段時間，倒是再也沒有說過了。

有時候他甚至忍不住很想問問，為什麼那麼相信墨澤江呢？

就單單只是因為，當初孤兒院的那半年而已嗎，可那個時候的沈言，也不過才十一二歲而已。

那麼小的年紀，再加上沈言如今都不大記得十二歲之前的事了，真的還會對跟墨澤江認識的那半年，還保留了很深的記憶嗎？

他想問，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他不敢問。

對于沈言，他總有一種無來由的自卑，說不上來為什麼，就像是他總在面前努力去掩飾那個真實的自己，裝溫和儒雅的模樣。

沈言放下了手機，手又不自覺間抓了被子。

直到外面響起了有些嘈雜的腳步聲跟說話聲，約聽到了墨澤江的聲音。

江愉辰拿著電子溫計，正要給測量記錄溫。

溫計剛向額頭，沈言眼底浮現急切，突然手推開了他的手，有些手忙腳地立刻下床穿了拖鞋，急步要往外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