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門被關閉的聲音清晰傳到耳朵里，沈言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一顆心猛然一提。

門外隔絕出兩個世界，此刻臥室里只有跟墨澤江兩個人。

抬頭看過去，視線撞進墨澤江猩紅的一雙眸子里。

他整個人上，整張臉上，此刻都是大寫的“不對勁”幾個字。

重炙熱的呼吸噴薄下來時，沈言慌得手指抓得極，手忙腳地著急往后想到門把手，將門打開。

現在算是能猜到了，墨澤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什麼發燒什麼拿冰塊降溫，本沒那麼簡單。

但顯然反應過來得有點遲了，越是著急，手越是握不住門把，后背被墨澤江按著靠在門上，跟門之間也本騰不出足夠的空間，來將門打開來。

腦子里徹底了，門外明明還有傭人跟小李啊，他們眼睜睜看著墨澤江將拽進來的。

所以現在，他們就這麼看著，視若無睹了？

門打不開，只能試圖先安墨澤江：“墨先生你冷靜點，我剛剛聽到樓下有說話聲，好像是醫生過來了。要不先讓醫生進來看看吧，再不然……”

上一邊說著，一邊有些吃力地往旁邊挪，想先從他前離開。

他上的浴巾系在腰間，上半什麼都沒穿，隔著這樣近的距離，沈言一張臉幾乎到了他口上去。

剛往旁邊挪了一些，眼看著就能跟墨澤江拉開距離了，沈言屏著呼吸，剛要松半口氣，肩膀冷不防又被拽了一下，直接倒向了旁邊的沙發上。

后背到了墻面上的開關，臥室里的燈剎那滅了，陷了一片漆黑。

墨澤江按著肩膀，整個人俯靠了下來。

沈言嚇得一張臉徹底沒了，一聲“救命”就要尖著喊了出來。

卻聽到墨澤江有些重的聲音落下來：“小辭，你幫幫我。”

沈言堵到嚨里的聲音，就那麼咽了回去，后背靠在沙發上，手指抓在沙發邊緣，有些發抖。

沒敢，但也打消了想要尖求救的想法。

腦子里想起，十年前的深海里，被他撈著浮出水面時，也是這樣說了一聲：“你幫幫我。”

他救過一條命，那是一輩子都還不清的。

繃得極，一也沒再，除了有些輕微的發抖。

墨澤江將頭靠在肩膀上，他覺自己不清醒了，但似乎又還是清醒的。

至他此刻還能分辨得出來，在害怕。

他抱著的手松了一些：“不用怕，你就好好在這待會，我只靠一下，什麼都不做。”

他剛泡了冰水，上的冷氣散得快，已經又開始發燙了。

小心提醒：“要不還是讓醫生，給你開點藥吧。”

墨澤江沒應聲，隔了一會沒頭沒尾問了一句：“你吃薄荷了？”

沈言應了聲“沒有”，反應過來什麼，又補充了一句：“洗頭的時候放了點薄荷葉，我最近頭疼，聞著薄荷的味道會舒服一點。”

他手上力道再松了些，到一旁的水果刀，刀刃從他手背上刺穿了進去。

隨即他從上退開來，后倚著坐到了邊。

“薄荷寒，你現在重病，還是盡量不用的好。”

沈言下意識吁了一口氣：“那我以后不用了，只放了幾片。”

知道薄荷不好，但心衰竭晚期，總覺得燒心，心口一疼起來，渾都是難熬的燥熱。

薄荷的氣味清涼，雖然知道對不好，但都快要死了，還有什麼好不好的呢？

隔著黑漆漆的夜，也看不清楚墨澤江的面，只聽到他輕嘆了一聲：“他是我親生父親，我也沒什麼親人，一個親媽現在也認不出我了。

我邊所有的人都在算計我，什麼親人、合作方、酒桌上的朋友，都一樣，可我沒料想到，他一個當父親的，也能算計我到這種地步，用這樣齷齪的手段。”

沈言算是勉強聽懂了一些，他這話的意思，多半下藥的事，跟他爸不了干系了。

黑夜讓人臉看不清楚，也可能是因為現在知道了以前就跟墨澤江認識，防備也散了些，安了一句：

“你至還有一個媽媽，雖然認不出你了，但還記得你的名字，記得自己有一個兒子，心還是惦記你的。

但我從記事起，就沒見過我親生父母，也不知道他們長什麼樣，是做什麼工作的。”

這麼多年了，其實也沒過多來自他人的在意。

墨澤江沉默了半晌，借著昏暗的夜看著：“小辭，我幫你找到父母吧。

如果你能換掉心臟，再找到生父母，或許也可以過得很好，你還這麼年輕，一輩子要是就這麼結束了，太可惜了。”

沈言眸里浮現一亮，隨即黯淡下去：“算了吧，都這麼多年了，他們可能也本沒想找到我。何況我都快要死了，找到了也沒什麼意思了。”

墨澤江打斷了的話：“誰說的，這不是還能堅持兩個多月嗎？

如果加上藥維持跟人工心臟耗著的時間，能堅持的時間會更長，這麼長的時間，能找到適配心臟的可能一定不低。”

沈言低眸，沒再說話了。

墨澤江沉聲問：“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應該沒人會想死，小辭，你不要總這麼悲觀，你難道不想好好活著嗎？”

他看還是不吭聲，繼續道：“換掉心臟，讓你醒過來，你弟弟的心臟病也是完全可以治的。

如果你們一家三口都健健康康的，你再找到你的生父母，他們或許也可以疼你，那樣的生活，你不想要嗎，不比死了好多了嗎？”

沈言手心緩緩收，心口被，那種顯得有些遙遠的期待，讓的心跳都跟著快了起來。

隔了良久，眼圈有些紅，認真地點頭：“想。”

都二十多歲了，如果生命止步于此，那活了這一輩子，都還沒有好好過生活。

手心收時，才覺到手里的黏膩，借著月看了一眼，反應過來什麼，嚇了一跳。

“你是不是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