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暄妍一直在想,當年被送出長安城的嬰孩一共有七名,與封墨是其中之二,那麽剩下五名孩呢,人海茫茫,如今安在?
鄭勰今日要替齊宣大長公主引薦之人,就是當年星離雨散,天涯淪落的嬰孩之一。
論,論理,聖人都該封賞。
這個小娘子,如今應當已經回了長安罷?
齊宣大長公主搖搖頭,道:“你繞這麽大一個彎子,誇了無數句,可我還未能見到那位翠屏縣主,你何不將人帶上來,給我看上幾眼?”
“是。”
鄭勰再一次蝦了蝦腰,拱手後退數步,便轉回,去請他口中那位巾幗豪傑小娘子,不知是否錯覺,師暄妍總覺那人不懷好意,當他視線經過自己時,有意無意似停了一眼。
那一眼中藏著太多輕蔑,但容不得多想,的目已被來到筵上的小娘子所吸引。
衆人也回眸去,只見此盈盈走來,著一襲煙草湘妃竹紋對襟廣袖長衫,下系水翠波錦灑金長,膩融滴,風吹仙袂飄飄舉,香玉容,橈輕曼,容實在不遜于太子妃半分,堪稱一句絕。
這子出現,于太子妃仿佛互為表裏,如照鏡子一般,生就不相上下的貌,映得滿堂生輝。
這時,在師暄妍懷中的男人,好像多看了那個小娘子一眼。
垂下眸,咬住了,突然有些煩躁,不想再扶著他了。
寧煙嶼沒有等到太子妃嫌棄,先定了定神,坐直起子來,自案下了的小手以示忠心。
他看人,如看一碗白米飯,他對米飯沒有,只有嘗進裏的,才是自己的果腹之餐。
翠屏縣君蓮步輕移來到齊宣大長公主面前,落落大方地行禮。
“民顧緣君,拜見長公主殿下。”
此容貌殊麗,意態賢淑,看上去是個有規矩的。
齊宣大長公主也心甚滿意,如要做,自然記住了,會著這麽出挑的好娘子。
但這邊還沒發話,鄭勰又道:“請長公主勿嫌在下多事,實不相瞞,在下以為,這千秋宴上只有一人,堪為翠屏縣君之夫!”
齊宣大長公主困:“哦?”
鄭勰側一眼掃向已有三分薄醉的太子殿下,長指挑來,擲地有聲:“除了太子殿下,還有誰,堪當翠屏縣君的夫君!”
全場肅穆,一衆參宴的人雙眼在太子殿下、齊宣大長公主與鄭勰之間來回切換,唯恐錯了任何一人的表。
這鄭勰真是勇猛啊,這話也敢說。
這不是明晃晃地打太子妃的臉麽!
鄭勰無畏道:“請殿下容稟,翠屏縣君自出世時起,便因妖道讖言而連累,實則是為太子之故,縣君流離于江南十七載。殿下既能為此娶妻太子妃,以補償當年的虧欠,又何必拒絕雙好事,同時納一雙姝?且太子妃為郡君,顧娘子為縣君,為太子妃之副,恰應了名分,看來此乃天意。”
鄭勰言之咄咄,一句不讓,雙眸中仿佛有兩簇靜靜燃燒的火焰,一直試圖燒到師暄妍的角之上。
今日已經很乖,在筵席上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講,但樹靜而風不止,有些妖魔鬼怪,是箭鏃瞄準了,分明沖著而來的。
要讓這一步,忍著惡心,在大婚當日,接夫君的小妾同時進門。
欺人太甚。
記得自己早前就同寧恪說過,若到一日他要另娶,自會掛冠求去,用不著人驅趕。
師暄妍忿然之下,于案下,推了一把那喝得眼眸惺忪的男人。
歸結底,這是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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