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沉,漫無邊際的黑代替了天邊絢爛的橘紅。
各家各戶亮起溫暖的燈,京北某一老舊的居民樓裏,沒有一亮的房間被人推開,陶阮從昏沉中蘇醒,一點點睜開雙眼。
“阮阮,你醒了?怎麽樣,不?”
手腳被繩子捆著,陶阮掙了下,抬眸看向蹲在床邊的男人,惶恐湧上心頭,“楊序哥……你、我怎麽會在這兒?”
隻記得自己上了出租車,之後莫名到越來越困,沒多久便完全失去了意識。
楊序癡癡看著陶阮的麵容,抬起手,想要一下,見驚似的倉皇躲開,又收回來,把蠟燭放到旁邊破舊的桌子上。
“阮阮,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陶阮隻覺得眼前的人如此陌生,與過去認識的那個楊序,截然不同。
“楊序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你是不是有什麽苦衷?沒關係,你現在放了我,我不會怪你的。”
“放?”搖曳的燭下,楊序的笑容有些病態,“阮阮,你知道我期盼這一天期盼了多久嗎?我怎麽可能放你走?”
“我會帶你去一個沒人能找到我們的地方,和你一起好好生活……”
“阮阮,”楊序跪在地上,向陶阮的目堪稱虔誠,“我攢了很多錢,絕對不會讓你吃苦的。”
聽著楊序瘋狂的言論,陶阮腦子實在轉不過彎,緩了好半天,才盡可能讓自己冷靜開口。
“楊序哥,你別衝,綁架是犯法的,有什麽話我們好好說清楚,好嗎?”
“阮阮,我是想跟你說清楚的,但你給過我機會嗎?”
楊序忽然激起來,兩手用力抓著陶阮下的床單,“從溫泉山莊回來以後,你就一直躲著我,你為什麽總是那麽狠心,從不肯給我機會?”
從不?
陶阮對於楊序說的這些,完全不到頭緒,試探著問:“楊序哥,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你果然不記得了。”
楊序低著頭,半張臉被影擋住,看不清神。
初中,陶阮剛轉學過來那會兒,楊序的父親恰好二婚。
都說有了後媽,很快就會有後爸,這話半點兒不假。
一開始楊序的日子還算好過,後媽對他算不上好,但也沒有多差。
漸漸的,興許是發覺楊序的父親對他並沒多在意,後媽便指使他幹家務活。
楊序白天要上課,晚上回家還得洗服做飯打掃衛生,每天忙到很晚才能寫作業,基本天天都是淩晨一點才睡覺。
然而這樣還不夠,後媽打麻將輸了還要拿他撒氣,讓他跪在地上他鞭子,完不許起,等什麽時候氣消了,楊序才可以從地上站起來。
而這些,楊序的父親統統視而不見。
那段時間楊序的膝蓋常常一片青紫,後背和胳膊也有許多傷痕。
有一次季淮有事,他送陶阮回家,被不小心看到胳膊上的傷,陶阮立即便去附近的藥店給他買了藥。
男孩子大大咧咧,不如孩子細心,季淮和宋川都沒察覺到楊序的異樣,但陶阮發現了。
在黑暗裏掙紮久了的人就是這樣,得到一點、一點溫暖,就想要牢牢抓住。
自那以後,楊序又送了陶阮幾次,對方偶爾會問起他的傷,還會叮囑他多加小心,別再打架。
沒錯,楊序騙,那個傷是打架造的,因為他不想讓知道如此不堪的自己。
這份埋在他心底十年,楊序也不是沒嚐試過靠近陶阮,但眼裏隻看得到季淮。
“你知道嗎,”楊序重新抬頭,一錯不錯盯著陶阮,“那時候你被霸淩,是我第一個發現的,也是我去的季淮。”
在陶阮錯愕的目裏,他繼續說:“但我後悔了,我本不該他。”
“他喜歡你,卻連跟你在一起的勇氣都沒有,被我三言兩語就挑撥的左右搖,他兒配不上你!”
楊序的話像是一枚又一枚炸彈,毫無預兆丟陶阮腦中,讓整個人徹底懵住。
“可你從來都沒跟我說過……”
這些事,完全不知道。
“和你說,你就能喜歡上我嗎?”楊序苦笑一聲。
笑完,他眼底又染上幾分瘋狂,“不過沒關係阮阮,現在你有機會好好了解我了,你一定會喜歡上我的!”
“就算不喜歡也沒關係,我會照顧你一輩子,我會讓你幸福的!”
陶阮今天會選擇出來見顧恬,一個是因為對方選的地址就在相山路附近,二來這是一家人來人往的咖啡館,青天白日的,對方總不可能當眾對做什麽。
為了以防萬一,陶阮還特意帶了支錄音筆。
但沒想到,問題會出在計程車上。
陶阮突然想起季母傷住院的那一次,楊序和顧恬一同來醫院探……
打了個冷,忍不住問:“你和顧恬……是一夥的?”
見陶阮提起顧恬,楊序連忙指天發誓,“阮阮,我和沒有任何關係,是死纏爛打纏著我不放,我心裏隻喜歡你一個人!我向你保證!”
猜測得到驗證,陶阮心底的寒意漫向四肢。
從未有一刻如眼下這般,讓覺得人心如此可怕。
想要逃出去,就必須時刻保持充足的力,陶阮深吸兩口氣,看著楊序殷切的模樣,輕聲說:“楊序哥,我了,你能先幫我解開繩子,讓我吃飯嗎?”
楊序臉上一喜,忙道:“好好好,阮阮你等我,我這就去幫你拿晚飯!”
……
汐和園。
周妄京著麵前閉的房門,又抬手敲了幾下,依然沒得到回應,掏出手機,撥出最上麵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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