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慧凝見莫躍飛不應答，尤其是他繃的臉，剛放下的心又重新提上來。

當然不相信莫躍飛是莫冷殤喊過來的，莫冷殤之所以會那麼說，無非是想讓莫老太太不起疑。

但老太太消除疑慮的前提是，莫躍飛愿意配合他們。

莫躍飛從來就不是個愿意被左右的人，許慧凝也看出來了。

在想著要不要搶在他之前開口，莫躍飛卻說了話，很淡定的口吻：“剛到。”

同樣簡短的兩字，卻應證了莫冷殤的說法。

許慧凝頗為驚訝地看著他，心里，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想。

“原來是這樣啊……”莫老太太悻悻然，對莫躍飛這個小兒子，始終沒有對大兒子那麼喜歡。

許慧凝主解釋：“我剛才站起來，有些頭暈，所以——”

話沒說完，莫老太太卻已經聽明白了。

兒媳婦犯暈，剛好被來找莫冷殤的小兒子給扶住了！

莫老太太進來，確定許慧凝沒磕到到才安心，語氣關切又責備：“怎麼這麼不小心？”

許慧凝莞爾，心跳還有些快。

畢竟剛才算是莫躍飛這個小叔子主調戲。

此刻面對莫老太太的關心，做不到坦然，還是到心虛。

莫冷殤站在門口沒進來，對莫躍飛說：“我們出來說。”

莫躍飛深深地看了一眼在莫老太太的詢問下，有點強歡笑的許慧凝，頭一，但還是出去了。

等病房門一關上，莫冷殤沒有再多走一步，了眼莫躍飛，道：“往前走，左拐，有電梯。”

說完，也不打算送一送，轉，又要回病房里去。

莫躍飛已經忍了很久，驀地上前，給了莫冷殤狠狠的一拳。

莫冷殤側過臉，沒有事先提防，或者說，是他故意讓莫躍飛有機可乘。

他抬手抹了下，指腹上有，口腔里咸咸的腥味。

他了下破皮的角，二話不說，立刻一拳奉送回去。

兩個男人，誰也沒先打聲招呼，說手就手，互看不順眼，在走廊上，直接打了起來。

路人，還是護士站的護士，紛紛上前，想要勸開大打出手的兩人。

被拉開時，莫冷殤只有邊一點傷，除去略顯狼狽，沒什麼傷。

倒是莫躍飛，臉上掛了彩。

“放開！”莫躍飛還想沖上去跟莫冷殤掐架，手腳到牽制，被幾個路人拉著：“有話好好說。”

莫冷殤冷眼看著掙扎的莫躍飛，像是在看一個稚的孩子，什麼也沒說，推開病房門進去了。

“莫冷殤，你個卑鄙小人！”莫躍飛怒從中來，尤其是他進去前的那一眼，充滿了諷刺跟挑釁！

原本樓下的助理不放心，上來看看，結果就看到了這一幕。

“二！”助理忙攔住莫躍飛，又跟其他人道歉，強行抱著莫躍飛的腰把他往電梯帶：“冷靜，二。”

莫躍飛很有這麼失控的時候，以往，他給人的印象都是什麼都不在乎，而不是這麼心浮氣躁。

助理生怕自家老板在醫院里鬧出點什麼來，地拉著莫躍飛，直到電梯門合上才松手。

莫躍飛臉鐵青，抬頭，看著電梯不斷下降的數字。

一手，重重地砸在旁邊的面上，似在發泄自己心中苦悶的緒。

……

病房里，許慧凝雖然跟莫老太太說著話，但注意力，其實一直放在門外，直到聽到約的爭吵聲。

“這……外面怎麼回事？”莫老太太起，想出去看看。

許慧凝拉住，自己跟著站起來：“媽，我去吧。”

莫老太太不答應。

許慧凝現在子弱，哪里敢讓奔波。

但許慧凝也不愿讓莫老太太去，擔心發生爭執的是莫冷殤跟莫躍飛。

那麼，老太太一出去，一定會察覺到什麼……

就在這時候門先開了，莫冷殤回來。

他反手合上門，隔絕了外面的喧鬧。

莫老太太往門口看了眼：“外面出什麼事兒了，這麼吵？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談完，不回來還去哪兒？”莫冷殤扯了下薄，語氣漫不經心，看在許慧凝眼里，卻是皮笑不笑。

許慧凝注意到了他邊的傷口，剛才還沒有的，但當著莫老太太的面，不敢多問他跟莫躍飛究竟說了什麼。

外面，很快也安靜下來。

“對了，”莫老太太這才想起來另一件事，“汪夢馨的況怎麼樣？醫生是怎麼說的？”

莫冷殤輕描淡寫地說了兩句，那意思跟莫老太太之前說的差不多，汪夢馨的右小估計保不住了。

莫老太太對此，只發表了三個字的評論——造孽啊。

……

回去的路上，許慧凝不時轉頭，看向莫冷殤邊還沒理的傷。

的眉頭，不由地微微擰起。

那輛攬勝被撞了廢鐵，雖然有保險索賠，但許慧凝依舊不舍得。

雖然日子短，對那車，還是有一定的。

他們兩個，沒讓莫老太太送，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直接回了別墅。

莫冷殤轉頭，眼角余看臉不佳，了被自己握在掌心里的小手：“又怎麼了？”

“汪夢馨的，真的沒救了嗎？”許慧凝問出了自己的擔憂。

雖然不喜甚至厭煩汪夢馨糾纏莫冷殤，但同為人，許慧凝還是為要截掉一小段而到心驚。

會可憐汪夢馨這樣的下場，但心里其實也怪汪夢馨，怪汪夢馨曾經生出了要撞莫冷殤的暗心思。

“這邊的專家說沒辦法，的，還要等首都那邊來人，截肢手，可大可小。”

莫冷殤說這話時，臉上的神沒有多大起伏。

他說著，拿正眼看著，“怎麼，替擔心？”

“……”

許慧凝說不出汪夢馨‘罪有應得’這類話，畢竟，現在已經殘了，自己再說狠的話，未免太不地道。

真正擔心的，其實是汪家那邊的態度。

怕，汪家在汪夢馨車禍這件事上不肯善罷甘休。

到了別墅，莫冷殤要上樓換服洗澡。

許慧凝讓他等等，自己去拿了小醫藥箱過來。

兩人坐在沙發上，許慧凝替他理邊的傷口，忍不住嘀咕：“這麼大年紀，怎麼還跟人打架？”

這傷口，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用拳頭揍出來的。

而揍莫冷殤的人，許慧凝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莫躍飛。

原本想問的話，在這一刻，卻不想再多加追詢。

莫冷殤目深邃又溫地注視著，爾后，湊過來就要親。

許慧凝舉高手，不讓沾了碘酒的棉簽到他的服。

他卻順勢攬過，低頭，隔著薄薄的，薄上的子。

“喂……喂……李嬸還在呢。”許慧凝輕推他，瞟了眼廚房，生怕李嬸突然出來。

莫冷殤親吻心口位置，雙手，地摟著，“李嬸看到的還嗎？聽到的恐怕更多。”

他說著不正經的話，上也沒停。

許慧凝的子逐漸下來。

不可否認，自從跟莫冷殤在一起后，經過他調教的子越來越敏。

在男之事上面，也由最初的遮遮掩掩，變得開始大膽地回應他。

在今天這個算是多災多難的日子，難得，還能有這樣溫存的一刻。

莫冷殤的呼吸逐漸變得濃重，若有似無地落在的頰側，耳畔和心臟位置。

他的吻停留了會兒才離開，替重新拉好了服。

許慧凝垂眼看著他纏著紗布的頭，雙手，繞著他的脖子，抱了他。

莫冷殤任由抱著。

從的力道上，到的后怕，他的大手，輕輕著的后背。

兩人也不說話，就這麼待在客廳里。

不知過了多久，剛才被莫冷殤丟在茶桌上的手機嗡嗡地震個不停。

許慧凝從他上下來，攏了攏鬢邊的碎發。

莫冷殤拿過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問：“誰打來的？”

是莫老爺子打來的，恐怕也知道了汪夢馨出事的消息。

莫冷殤起，走到別墅外才接起。

那邊，許慧凝擔心他，也追到了門口，卻沒打擾他接電話。

“……”

莫冷殤絕大多數時間在聽，偶爾才說一兩句。

他掛了電話轉，許慧凝上前：“什麼況？”

“汪家人，現在應該已經在醫院了。”莫冷殤摟過的肩膀，語氣低沉又輕：“外面涼，進去吧。”

*

第一人民醫院，急診大樓里。

張瀾站在一間病房門口，面無表地看著里面發瘋似的兒，沒有進去。

而是靜靜地聽剛給兒手的醫生講述況。

旁邊，汪俊宸也在。

他們夫婦一得到消息就訂了最快的航班趕過來，首都醫院那邊的專家隨后也都會過來。

“病人的右小基本已經壞死，如果不盡快做截肢手，今晚很可能會引發高燒……”

汪俊宸皺眉：“不能有保守治療嗎？”

一個還不到三十歲的孩子，未婚，大好年華，沒了一條，依著汪夢馨的格，恐怕怎麼也接不了。

“如果能保，我們也一定保，但事實是——”

“事實是什麼？”

張瀾驟然打斷醫生的話，轉過頭，目凌厲：“你要敢把我兒的截下來，我就敢明天讓你吊銷醫師執照。”

汪俊宸拉住激的妻子：“醫生不是也在想辦法，夢馨現在這樣，你這個做母親的還要安。”

“他們除了鉅掉我兒這條，還能想出什麼好的主意來？”

張瀾的緒因為兒的傷勢而失控，眼圈泛紅。

深吸了口氣，說：“你不用再負責我兒的況。”

醫生皺眉，心里也不高興。

張瀾這番話，無疑是往他臉上扇了個響亮的耳。

他再怎麼說，也是A城目前骨傷科最好的專家，況且此刻旁邊還有其他醫生。

他臉難看地說了句‘隨你們’就甩袖走了。

汪俊宸的手機有電話進來，他到一旁接聽。

是汪俊涵打來的，來詢問汪夢馨現在的況。

張瀾推開病房的門，一個瓷碗剛好砸過來，落在的腳邊。

病房里，是汪夢馨歇斯底里的嚷聲：“我不要截肢，我不要，我不要做殘疾人，我的明明還好好的，你們騙我，一定是你們在騙我！”

看到那幾個護士把兒倒在床上，張瀾心疼不已，冷聲訓道：“你們這是做什麼，還不放開。”

“可是……一放開，就要拆腳上的繃帶。”護士為難道。

汪夢馨聽到張瀾的聲音，意識逐漸清明。

轉頭，真的看到了張瀾，眼淚掉下來：“媽！”

張瀾讓護士都出去，自己到床邊。

開汪夢馨被汗水弄黏在臉上的頭發，眼中閃著淚。

著兒蒼白的臉頰：“沒事，媽既然來了，絕對不會讓他們把你的截下來。”

“媽，你說什麼呢。”汪夢馨眼底有恐慌，“我只是了點傷，你怎麼也跟他們一樣，怎麼凈嚇唬我？”

張瀾雖然是婦產科醫生，剛才聽專家那麼分析汪夢馨的況，也意識到兒傷得嚴重。

聽到兒這麼說，尤其是對上汪夢馨那雙無助的淚眼，張瀾了心。

“是媽不好，你放心，你的會好好的。”

汪夢馨松了口氣：“我就知道是這樣子，對了，媽，你讓誰給我做手，這邊的醫生都不專業。”

“是你楊叔叔。”張瀾聲道。

“那我就放心了。”

張瀾著兒的頭發：“你先睡一覺，等楊叔叔他們到了，馬上給你手。”

差不多一個小時之后，首都的幾位骨傷科的專家就全部到達A城。

經過一致的討論，最后得出的結論，令張瀾還是晃了晃形。

是可以保住，但有一點也是確定的，汪夢馨以后，恐怕是要瘸了。

*

夜晚，許慧凝突然被雷聲驚醒。

邊的莫冷殤也醒了，把摟在懷里：“嚇到了？”

許慧凝輕輕地嗯了一聲。

莫冷殤開了燈，看到額頭的汗水。

起，去衛浴間擰了塊熱巾給臉。

剛巧，他的手機來了條短信。

發件人是葛煜潤。

莫冷殤點開，只有寥寥幾字：“手剛結束，保住，但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