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食堂的飯不好吃。」

「沒有沒有，很好吃，但是……太痛了，腳跟也痛，本走不快，每次去食堂都沒有什麼菜了，而且排好長的隊，排到隊吃完都好晚了。」

周嘉也沒再說話，因為痛腳痛，走得很慢，他也陪著走得很慢很慢。

林薏察覺他的沉默，輕輕搖了搖他的手，對他笑道：「沒關係的，大家都是這樣軍訓過來的，是我質太差了，等我軍訓完，說不定都會變得很好很好。」

他還是沉默著不說話。

「周嘉也？」

再次搖了搖牽著的手。

他低下眼，很輕的嗯了一聲。

到了該送回宿舍的路口，往前是出校門，往左是的宿舍，周嘉也卻腳步在此停了下來。

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淡，如同沉默的河流。

林薏還牽著他的手，走出了半步發現他停在原地，又慢慢回到他面前，問他怎麼了。

「晚上別回宿舍了。」

他聲音很低。

林薏怔了一秒，「那去哪裡？」

「我那裡。」

想到了之前的對話，臉有點熱，低頭看著影子，「……軍訓完行嗎？」

「之前只是說著逗你的，我沒有那麼非要不可，你如果不信任我，可以把臥室反鎖，我睡沙發。」他低聲說著，沒有什麼語氣起伏，像頭頂溫吞慢熱的燈，每一寸都沉默著只是想要將前路照亮。

「你本來就容易失眠，室友打電話會影響你睡覺，不是嗎。」

「……」

「也別去搶食堂了，我買好飯去接你，有什麼想吃的我也可以給你做。」

「林薏，去我那裡。」

夜風帶著點涼，牽著的手卻寬大溫。在面前這個人，對從來都是連哄帶騙，有千萬種法子哄勸，可是這一次，他什麼口吻都沒有，甚至不是商量的語氣說「去我那裡吧」，而是「去我那裡」。

最直白的，最深的，剝開了那一張揚肆意的皮面，是最的地方。

夜風再次吹來時，眼睫了下，「那我回宿舍收拾一下……？」

「好，我在樓下等你。」

到了生宿舍樓下，周嘉也還沒有放開的手，「疼就慢點走，我等你。」

林薏重重點頭，他這才放開了手，看著自己一個人一瘸一拐慢慢朝著宿舍里走。

沒帶什麼東西，只帶了換洗的服。因為他的家裡什麼都有，新的洗漱用品，新的拖鞋，什麼都有。

在進了小區去他家的時候，渾疼，每一步都一瘸一拐慢慢走，周嘉也想抱，才到，就開始嘶著疼疼疼。

最後沒辦法，周嘉也在面前蹲下，「自己上來。」

還有些猶豫，摟住他脖子的時候問道：「等會兒還要上樓，背著我會不會很累啊。」

「不會。」

他輕手輕腳的把背起來，因為又怕手會弄疼。

好不容易才把背起來，沒聽到喊疼，這才開始繼續往前走。

已經夜深，小區里也沒有多人走，月昏淡，路燈溫吞，他的影子在樹影下疊，林薏在他的背上，看著和他一起的影子。好一會兒，又看向他耳垂上那粒很淺的痣，開口道：「周嘉也，累了可以把我放下來，我其實可以不用那麼氣。」

可他聲音低淡，帶了點笑，「氣點沒什麼不好。」

「哪裡好了。」

「我喜歡你氣。」

「……」

「可是，會給你添麻煩。」趴在他的背上摟著他，很認真的細數，「你看，我連最基本的吃飯睡覺都做不好，質還差，連軍訓都能把我折騰得渾都疼，你已經那麼忙了，我總是給你添麻煩。你今晚是不是，其實是逃了課過來的？」

「沒有逃課。」

「哦。」

「是跟老師請了假。」

林薏問他，「你怎麼請的假？」

「跟老師說有事。」

「老師不問你什麼事嗎？」

「他知道。」

好一會兒，林薏說道：「我不信，老師怎麼會允許你隨便一個理由請假。」

可他沒回答，而是問：「打針疼嗎？」

「……」

「林薏，說句話。」

不想讓他擔心，「不疼。」

「笨蛋。」

好一會兒，埋在他的肩膀，忍著痛小聲反駁他：「我不是笨蛋。」

他沒有再說話，昏暗的夜里只有模糊的月和路燈，他背著的影子在樹影搖曳間，夜風將樹葉吹得沙沙作響，可分明能聽見，年的心，遠遠比所了解得還要溫綿長。

等洗完了澡出來，看著自己換洗下來的，有一點點不好意思拿出去晾。

探出頭，看著周嘉也是背對著他，想趁他沒看見走到臺，結果太疼，浴室地面也很，這一步踏出得有點莽撞，差點摔倒，好在及時住了門，只是弄出了很大的靜，一踢在了門上，驚得周嘉也回頭看過來。

他過來扶，「怎麼這麼不小心，疼就慢點不行嗎。」

還惦記著準備晾出去的，試圖推他，「你……你先出去。」

他瞥了一眼，看到了旁邊盆子裡的服，有點明白過來，扯了點笑，「怕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