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每天對著手機癡笑,阮霧也能猜出來。
阮霧問:“高幾的?”
季司音說:“高三的,陳疆冊他們班的。”
阮霧不解:“都高三了,還有閒雅致談嗎?”
季司音說:“他們國際班的,又不需要高考。”
阮霧正在寫解題步驟的筆,停了下來。
黑墨水在稿紙中洇出一小塊難堪的污點。
“國際班。”阮霧說。
“嗯。”季司音說,“我看他每天閒的,手機不離。哎——要是我英語好點兒,我肯定也出國留學,才不要應試教育的氣!”
季司音仍在碎碎念,阮霧注意力集中,接著做題。
期中考試結束,便是學校一年一度的秋季運會。
阮霧沒有報名任何項目,因為廣播站的人,需要去主席臺工作。
的工作是讀每個班送上來的加油稿。
和一起搭檔的是高二的學長,廣播站的副站長。
中途,有人上來送水。
阮霧看了眼來人,從他手裡接過水。
送水任務完,他卻沒走,搬了條椅子,坐在阮霧邊。
以至於周圍的人都暗暗打量著他倆。
阮霧念完手裡的稿子,把話筒關了,拿起手邊的水。
陳疆冊這才開口:“不?”
阮霧坐著的椅子是帶墊的靠背款,和陳疆冊說話時,屁默默地往他那邊挪了挪。
“幾點了?”
“九點半。”
“還早。”
“吃點零食,想吃什麼?我去超市買。”
阮霧想了想,還是說:“不了。”
臉頰畔的很,一抿,嬰兒的臉蛋便凸起,像棉花糖。
陳疆冊按捺住一的衝,他說:“有什麼想吃的就說,我去給你買。”
“不要,”說,“我減。”
陳疆冊看阮霧是越看越滿意的,他以前只覺得嬰兒好的,沒想到嬰兒看著也這麼漂亮。而且穿著學校的校服,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瘦的像紙片。
“你們的是不是都對自己的材不滿意,就想著瘦一點?”
“你們男的難道都對自己的高很滿意嗎?不都想著自己再高一點?”
“不了,我已經夠高了。”陳疆冊在這方面還是婉拒了。
阮霧突然好奇:“你多高啊?”
目測是一米八五往上的,畢竟那次坐在車裡,他束手束腳的坐姿,讓不免慨他——好長一條人。
陳疆冊說:“會有兩三厘米的浮,早上起來的時候高一點,下午的時候會矮一點。”
阮霧還是頭一回聽到這種說法:“那矮一點的時候,是有多矮?”
陳疆冊眼神里著被奚落的無奈,“一米八七也是矮嗎?”
阮霧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好像在不經意間,嘲諷了陳疆冊。
“……還行吧,我後桌那個男的好像有一米九。”
“你後桌?一米九坐第二排?”
“嗯,我們班主任不搞高歧視。”
“……”陳疆冊腔里出悶笑,“一米九。”
“我記得他籃球打得也好的。”阮霧冷不防說。
陳疆冊抬了抬下顎,帶著笑的嗓音說出來的話卻涼颼颼的:“有多好?要進NBA了?”
阮霧瞥他一眼:“你說話怎麼怪氣的?”
陳疆冊皮笑不笑:“有嗎?你太敏了。”
恰好有人來送稿子,阮霧接過稿子,打開話筒前,說:“我後桌那個男生有朋友了,我也沒看過他打球。”
話音落下,打開了話筒。
陳疆冊坐在椅子上,看到立的脊背,和的側臉線條,有幾綹碎發掉落。
他再也按捺不住,手,將的碎發挽至耳。
作間,阮霧念稿的齒有一瞬的卡頓,很快繼續念稿。
只是拿著稿子的手,由右手變為左手,而右手由桌上垂落下來,至半空,掉一個溫熱的掌心中。
喧囂鼎沸的人聲里,他們旁若無人的牽手。
-
為期兩天的運會很快結束。
阮霧和陳疆冊關係,好似近了一步,又好似沒有。
陳疆冊會約周末出門,阮霧沒有答應過。
但是到了學校,陳疆冊來找,都笑意妍妍。
他們有了個基地,陳疆冊以公謀私,把學生會辦公室當做他倆約會的地方。
學生會辦公室本就不怎麼用,陳疆冊習慣來這裡補覺。
所以幾乎每次阮霧過來,看到的都是毫無形象躺在沙發上的陳疆冊。
阮霧沒有醒他,抱著習題冊,在一邊認真做題。
然後等陳疆冊醒來,看到的就是小姑娘專注的模樣。
那陣子天氣很好,窗外的暖融融的,白窗簾搖曳出微風的弧度。
陳疆冊連日來的積鬱,一掃而空。
他很有這樣的時刻,就這麼靜靜地坐著,什麼都不說,心臟是前所未有的充盈。
只是總有人打破這份靜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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