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桃原地怔了一分鐘,臉上溫度才恢復正常。
的確想躲,想辭職,想遠遠避開。
以的際圈子,只要不在秦家授課,注定一輩子和秦桉沒有集。
可秦桉這話什麼意思啊?
太過分了。
陳教授對有提攜之恩,犯不著為了這個,惹人家煩心。
許桃惶惶然,換了鞋子坐到客廳沙發上,也沒理出個頭緒。
待到秦煜亭出來,小家伙歡呼著撲進懷里,低聲說老師別走的時候,許桃才從紛雜思緒里抬起頭來。
“......好,老師不走。”
能往哪走呢?
......
上午課程,許桃講了一篇《學弈》,結束時,秦煜亭已經能搖頭晃腦背上一兩句。
他是個混兒,中文卻一直未曾落下,可見其亡母花了多心思。
而許桃也知道,秦家人有空的時候會給秦煜亭開小灶,江蘭夫人更是國學大師,自文化底蘊極高。
當年和陳教授還是研究生同學。
許桃愈發覺得自己這家教在班門弄斧,好在只是擔了個啟蒙的作用。
課上完后,許桃婉拒了阿姨的提議,沒留在秦家吃午飯,反正離著學校近,回宿舍還能睡個午覺。
在別人家總是不自在多些。
負責照顧秦煜亭的阿姨姓張,邊界很適中,并沒有熱挽留許桃,但在許桃出門時,拿來一個紙袋。
商場服店那種袋子,許桃不認得什麼品牌,也不知道裝了什麼,里面只有兩個盒子。
一大一小。
張阿姨解釋道:“二爺剛讓人送來的,說早上您服在家里刮壞了,過意不去,特地給您選了新的。”
在秦家也干了多年,知道不該問的別問,面上表沒有一好奇,仿佛這再尋常不過。
實際上也在心里嘀咕,二爺什麼時候會為了這點兒小事費心思。
許桃不接,“張阿姨您替我謝謝秦先生吧,服補一補就好,哪能要秦先生的東西。”
打定主意不要,跟秦煜亭打了招呼就準備離開。
這時,張阿姨手機響了,趕先住許桃,“是二爺電話,我正好問問,許老師您別急著走。”
秦桉在那頭似是料到了,“電話給許老師,我來說。”
許桃不得不接過來。
“膽子大了,敢刪我微信。”
許桃趕調低了音量,離得遠些。
“東西收下,好友加回來。”秦桉冷聲下令。
許桃:“......”
客廳里一老一,張阿姨和秦煜亭,都眨著眼在看,許桃手心出了汗,半晌艱難地出一句話來。
“那我收下,謝謝秦先生,下次不用這麼客氣的。”
掛了電話遞回去,沉默著接過張阿姨手中紙袋,沉甸甸,提在手里,在心頭。
回去路上,許桃還在想秦桉那幾句話。
[不想收嗎?]
[許老師喜歡我親自送。]
[那我改日送去學校。]
許桃心里惴惴不安,秦桉有地位有背景,做什麼都可以無所顧忌,但不能。
真要是送到學校去,秦桉的車往宿舍樓下一停不走了,招搖又惹眼,難免會有流言蜚語傳出去。
許桃惜自己的名聲,不愿意大家都用異樣眼看。
先收下,再找機會還回去好了。
總之不用。
到了宿舍,許桃去搜這個牌子,網頁上蹦出來不消息,是個專做羽絨服的外國品牌,適合年輕人群。
許桃點進去瀏覽商城,幾秒后就退了出來。
隨便一件就要幾萬塊。
手機牌子認得,楊燦就是用了這款。
秦桉心思昭然若揭,就是要追。
許桃不同意也不行,收了這禮也許只是一個開始。
許桃打開手機,有新的好友申請。
猶豫再三,還是點了同意。
惹不起,就先拖著。
.......
接下來兩天,都沒有見到秦桉。
許桃暫時歇了還回去的心思,可每天回宿舍,看到柜子邊上掛著的紙袋,都到一陣無助。
從小學開始,許桃就會頻繁收到男孩子送的禮。
可以直接退回,干凈利落,遇上糾纏不休的,就告訴老師,總之大部分麻煩都能解決。
可秦桉好像不太一樣,他更像是在施舍,或者說是賞賜。
拒絕會惹怒對方,被扣上不知好歹的罪名。
不知道該怎麼理秦桉這樣的“追求者”。
而且或許只是秦桉說得好聽,是不是追求者都不一定,他萬一和趙清宴那種人似的,沒安好心該怎麼辦?
許桃可不想在一段里隨便玩玩,沒那麼灑。
家庭的影響,許桃很想有段踏實的,有個尋常的家。
秦桉比趙清宴,也不過是半斤八兩而已。
許桃都不明白,自己為何招惹上了這個男人。
只能再等等,東西總要還回去的,放在手里不安生。
結果這一等,就到了周五晚上。
周末秦煜亭要回老宅休息,周五晚上課稍微晚了幾分鐘,應秦銘的吩咐,給秦煜亭留了課外作業。
回去后給長輩講《囊螢夜讀》。
這對秦煜亭來說不難,他口齒伶俐,很會講故事。
五點半到樓下時,宛城的天已經不明亮,許桃出小區,迎面就上了那輛悉的豪車。
起初不確定是不是秦桉,直到車子橫在面前。
后車窗降下一半,小區口華麗繁復的路燈打進一縷芒,秦桉深邃的眉眼撞過來,于寒夜帶出幾分冷意。
“上車。”他說。
許桃猶豫幾秒,有些話總要說清楚,最終還是開了車門。
到坐進去,都有一道視線纏在上,不加掩飾,肆無忌憚。
車子在前方掉頭,看方向是回宛城師范,許桃鼓起勇氣:“秦先生,我......我有話跟您說。”
秦桉輕輕“嗯”了一聲。
前方擋板升起,許桃的勇氣突然就泄了一半,偏過頭不看人,聲音也低下去,但仍舊清晰可聞。
帶著點兒不知所措的氣。
“服和手機我不能收,太貴重了,再說......再說我也不需要。”
“秦先生,我有男朋友,很相,您去追別人吧,我......我真的不合適。”
許桃說完,不再和從前似的不敢看他,漂亮的眼睛一錯不錯帶著點堅定,仿佛想讓秦桉“知難而退”。
秦桉:“上車就是為了和我說這個?”
許桃重重點了下頭。
難怪這麼聽話,反抗都沒就乖乖上了車。
秦桉恢復一貫冷漠,面無表,時間流逝里,看著臉一寸寸變白。
等不來回應和決,應該是慌極了。
他好心好意提醒:“許老師,這是第三次。”
第三次拒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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