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如果一直原諒，一直縱容，阿荊只會越來越惡劣，也會越來越過分。

尹棘用眼神同他對峙，語調又沉又冷：“原叢荊，你這次真的做過了，你馬上就要是大人了，為什麽還是這麽任，這麽不講道理？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只要不爽，只要不開心，或者是覺得無聊，就用各種惡劣的手段欺負人，這樣真的很稚，也很討厭。”

年沒說話，腦袋微微低著，頂著一頭蓬松的黑發，被窗外的風，拂得有些淩，仿佛是條任由主人責備，不敢吭聲的狗。

倍覺不忍，卻狠下心腸，繃著聲線說：“你讓我到畏懼，我現在真的很怕你。”

話剛落，天越來越，窗外響起一道忍悶濁的雷聲，那沉鈍的轟鳴，惹人心中發。

年擡起頭，眼圈有些泛紅，難以置信地問：“你在說什麽？你竟然害怕我？”

尹棘呼吸發燙，口也作痛。

卻故意做出冷漠的表，不肯在這時，對他洩出任何的姿態：“沒錯，你讓我很害怕，如果再這樣下去，我們還怎麽做朋友？”

年的形清瘦而有力，背微微弓著，撐住把桿的雙手，賁出淡青靜脈，小臂的線條也變得僵，這時窗外落下淅瀝的雨點。

他忽而狼狽地笑了笑，掀起眼皮，看向：“你以為，我還能再跟你繼續做朋友嗎？”

尹棘無措地向後瑟。

不知道，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難道原叢荊終于開始厭惡，開始嫌棄，所以，來到這裏，是要跟提絕嗎？

就在倍覺不安時。

瓣忽然一熱，鼻腔瞬間灌他悉又濃烈的薄荷氣息，雙眼驟然瞪大，心髒也開始狂跳，年已閉上雙眼，暴戾又溫地吻住，無比固執，無比倔強，青地在瓣反複碾轉。

不知何時，他的右手已離開把桿，掌心蔓上微涼的，捧起的臉頰，拇指抵住泛紅的耳垂，或許是刻意，或許是無心，慢慢地弄了幾下，掀帶起一陣帶著麻的。

尹棘忘卻了時間，也忘卻了存在的空間，整個人僵在那裏，年終于停止親吻，沒再深，呼吸抑又癡纏，噴灑在耳邊，他好像也很張，輕輕微微地著，那聲息像揪的磁波，鑽進大腦，強而有力地竄。

臉頰燒燙，心神慌了。

而年的嗓音異常啞，存著刻意的溫和，忍地問：“丸丸，我不想再做你的朋友了，我們往，讓我做你的男朋友，好不好？”

尹棘紅著眼眶，用力將他推開。

那天，他失落的表，挫敗的眼神，倔強的影，甚至是，他被雨澆後，淋黏纏的發，都貯存在記憶裏。

但種種細節，每次回想，都痛如刀絞。

阿荊是個如此驕傲的人。

卻那麽決絕，傷害了他。

如果，沒發生那麽多的變故，還保留著堅定的核心，沒有喪失自我，沒有丟掉勇氣，絕對不會那麽對待他。

可是，連夢想都放棄了。

被生命中的荊棘割傷了，摔倒了，再也爬不起來了。

沒有了力氣，也沒有了能量，無法再接他嶄新的需索和慕，甚至，連從前的那份，都快要維系不住了。

只好選擇舍棄一切。

但現在，他們都長大了。

阿荊了，不再那麽偏激。

看見和章序在一起，他反應正常，也很冷靜，年的那些懵懂迷，變淡了，或者，已經消散了。

也更，更堅強了。

從重獲和阿荊的友開始，的勇氣，的自我，也回來了。

也終于又有了力量，能夠守護，這份一直珍重的。

只希，那力量能大一點，再大一點。

-

又過了幾日。

尹棘和工作室的合同基本定下來，準備起出國的簽證和各種手續。

秋意漸濃，但京市的天氣，并未轉寒，隨便鑽進個胡同，槐樹葉子墜落一地，環衛工人還沒來得及掃，如鋪了層蜷曲的玉米脆片。

用鞋底踩上去，唰唰，唰唰，令人愉悅的聲響，灰垣牆外，是簌搖曳的金黃銀杏樹。

尹棘趕早去了趟前門。

回到公寓，原叢荊的車已停在窄巷。

看見手裏提著大包小裹。

他下了車，用遙控，打開後備箱，幫拎了幾個禮品袋，有箱秋月梨，一盒富華齋中式糕點，還有蘇州三萬昌的茶葉。

原叢荊將禮品袋放好，視線不著痕跡，落在戴著圓小珍珠的耳垂，停駐片刻。

尹棘表懊喪，似乎突然想起什麽事，拍了下腦門，說道：“我忘東西了。”

“好笨。”他別扭地轉過頭，“忘什麽了？”

尹棘無奈道：“爺爺最吃山楂常的茯苓山楂丸了，我特地去前門排隊買的，還有紫園的羊蹄和甑糕，都忘冰箱裏了。”

原叢荊擡著右胳膊，夾克袖口的方形金屬扣子，“咔噠”一聲，撞在車蓋邊緣，剛要去關後備箱，作頓了頓，懶懶地耷拉下眼眉。

真的好像帶朋友去見家長。

尹棘如此鄭重，更像是，要跟他訂婚。

取完東西，尹棘坐進副駕駛位。

側著頭，系起安全帶，作間，有料廝磨的輕微聲響，上氣息似櫻花皺後溢出的，散出好聞的芬芳。

白皙的臉，畫了淡妝，眉目如畫，穿一襲斜紋呢套裝，罕見洩出清豔，圓潤的珍珠耳環在回時泠泠曳，像要敲向他的心髒，跳的節率快了，他的呼吸也了。

原叢荊及時收眼，莫名很喜歡服的，是種帶點兒煙枯的。

那像什麽呢？

像小時候，被曬灼後，臉上泛起的緋暈，那往往是在奔跑之後，孩的氣息都在輕輕地，很有生命力。

那時的他，只是純粹的玩伴，可看見臉上的紅暈，還是會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也會用狡黠的眼神看他。

但往往不懷好意，因為，盯上了他兜裏的巧克力零食。

陳芷不允許吃糖分高的食，就打起了他的主意，每次見面，總會出小手，在他外套反複翻找。

還理直氣壯地誆騙他，說什麽，就算不搶，老鼠也會鑽進去，把他的零食都吃掉。

他很忿懣，也覺窩火。

因為尹棘在別人面前，總是裝得那麽乖巧，卻只對他刁蠻任。

大了後，卻又暗暗竊喜。

因為他獨占了可的暗面，和那些不為人知的叛逆心思。

可何時變得這麽漂亮了？

在他印象裏，只不過是皮白了些，還瘦瘦弱弱的，近幾個月的見面，的變化也不大，這時刻，他恍然發覺，他那奇奇怪怪，又喜歡欺負他的小青梅，真的長大了。

變了讓他心跳加速的人。

尹棘瞅著他：“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原叢荊眼皮微掀：“誰看你了。”

尹棘不依不饒：“你不打自招了！”

原叢荊輕嗤：“嘁。”

尹棘朝靠背的方向，斜了斜，抱起雙臂，語氣著商量的意味：“你之前總說我的舞臺妝很醜，今天肯定想對我的打扮評頭論足，但我是為了見爺爺，才這麽穿的，就算你覺得難看，也不許說風涼話。”

喋喋不休的語調，讓人想起了撲騰著翅膀的蝴蝶，他有些走神，沒聽清。

男人的眼神又拽又傲，盯著路況，冷冷淡淡說了句：“我才沒覺得你今天很漂亮。”

尹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