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要過些時日?”韋夫人問起,不過才一問轉瞬間便明白過來。
大房當初是兼祧三房才生的融哥兒。如今融哥兒雖未上族譜, 沒被記在三房,可阮氏卻是實打實記在三房冀兒名字旁邊的,是梁冀媳婦。
如今族譜上大房夫人位置上可還是空著的。
沒個夫人,將融哥兒往誰名下記著?總不能是憑空多出來的種。
老夫人的意思是要將阮氏扶起來了,將的名字先從梁冀邊劃了去,再填給老大……
饒是這個消息韋夫人已經來回腦子了過了上百次,每回想起面容都變得難看。
深知這一轉變,意味著融哥兒日後便是板上釘釘的長房嫡長子,便是日後的世子爺,公爺——
而阮氏呢?阮氏則是直接一步登天了。
真走到這一步,韋夫人忍不住想著阮氏當真是好命。
滿京城這些年多高門貴想要嫁給老大都不,誰想竟出不顯,父母雙亡的去撿了這麼個大便宜。
想當年,自己出生也不知比高了幾層,嫁梁府尚算是高攀了,一嫁進門就當續弦當繼母,其中辛苦怎幾句話能說明白的?努力折騰了二十載,還不是什麼都沒折騰到……
反觀阮氏,阮氏才多大?
不過才十八歲的年紀,年紀輕輕就要當國公夫人,兒子又直接就能當世子。
韋夫人想到此,心中說不上來的鬱,不過來氣。
以往自己衝著阮氏犯糊塗,無非覺得阮氏是兒媳,想如何便能如何,便是做一個糊塗不通理的婆母,阮氏也只能好好著。
如今卻不一樣了……如今,是老大媳婦兒。
自己是個繼母,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樣稍有不順心就辱罵的了。
且那阮氏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日後會不會因為以前的事兒記恨自己?往老大跟前給自己穿小鞋?
韋夫人越想越覺口堵著一口氣。
正巧傅繁進門來給請安,傅繁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就挨了韋夫人劈頭蓋臉一通罵。
“原先一切都好好的,偏你一進門就惹出這麼多禍事,當真是丟人現眼!”
“將你接進門卻連我兒子都套不住,當真是沒用的東西!當初你到底用什麼法子與我兒子的婚?”韋夫人語氣中帶著狐疑與鄙夷。
傅繁無緣無故被罵了這一頓,且字字句句刺在自己心口上,當然不肯忍讓。
自梁冀離府這幾日,傅繁早已了全府的笑話。
韋夫人對沒了先前看重,老夫人也瞧不上,府上婢們便也一個個有樣學樣,對著傅繁沒了毫尊敬。
今兒早上起床就約約聽見屋外的婢們笑話:“不要臉面的娘子,無名無份就帶了個大肚子住在咱們府上混吃混喝。”
“倘若真是咱們三爺的,夫人焉能不趕納了?只怕不知同誰鬼混出來的!連老太太那兒都不喜歡。給二爺媳婦兒沒緣的孫子都足足好幾千兩,肚子裡那個還是親孫,聽說也不過才八百兩,就這八百兩都是看在咱們夫人面子上……”
傅繁氣的渾打,當即就要出去與們打罵,可那群婢們一個個見到又跟老鼠見了貓,個個都不肯承認是方才自己說的話。
“傅娘子你可別冤枉了我們!都說了是你聽錯了!”
傅繁怒罵:“下回再我聽見我一定一個個撕爛你們的!下作的小娼婦!”
結果那群韋夫人邊派來伺候的丫鬟們一個個不幹了,“到底誰才是下作的娼婦?我們是小娼婦,那您又是什麼?”
“可別說給聽見了,那個鄉村里出來的潑婦,一蠻力,也會罵人。”
“憑什麼我們來伺候?是個什麼好的?無非就是趁著三爺落難爬了三爺的床……”
這才幾日,傅繁渾疲憊不堪,又氣又惱,卻連睡覺都不敢睡,總覺所有人都在嘲笑自己。
如今又見韋夫人劈頭蓋臉罵自己,傅繁索擺爛,譏諷道:“夫人說的什麼話?你以為我願意留在這兒,不是你想我留在這兒的?”
“如今我還不稀罕!”傅繁說著,就要收拾包裹走人。
韋夫人以往對傅繁還客客氣氣,以禮相待,如今這日早沒了心,眼見傅繁還要拿喬,便衝著幾個婆子使了個眼。
婆子們一擁而上團團將門攔住。
傅繁氣的牙關打,瞪著們:“你想做什麼?想強留我?你們還有沒有王法了?我可不是你們府上的妾!”
韋夫人角翹起一譏笑:“好了,你也別鬧騰的我頭疼。今兒我做主替我兒子納了你,你這個份做冀兒的妾已實屬高攀,旁的就別念頭了。”
“好好把孩子生下來,總差不了你的。”
等孩子生下來,一定要趕抱來自己邊養著。
否則跟著這般俗的村婦,還不知要把自己孫子養什麼德行模樣。
……
另一廂,晝錦園,各卻是一改府中頹喪氣氛。
春蘭與香姚兩個伺候著盈時午睡睡下,便在窗底下嘀咕。
“咱們娘子總算守得雲開。”
香姚也悄聲道:“我早就知曉娘子與公爺肯定能為一對。”
香蘭笑著罵:“你這個馬後炮!當初可不是這麼說的。”
香姚吐了吐舌頭:“才不是,那日我見到三爺來院子裡,嚇了一跳,心裡想著這可怎麼辦?咱們娘子可就只有一個,總不能將咱們娘子分兩半吧!後來一想啊,咱們公爺怎麼會將咱們娘子分給他?”
香蘭打趣:“這就上咱們公爺了?”
桂娘與阿李兩個在外間抱著融兒哄,今兒有些事終於塵埃落定,所有人心都好。
桂娘更沒管底下丫鬟們懶說話,只是笑著哄搖籃里的融兒,嘆息說:“老夫人分私庫時咱們娘子得了七多,我那時聽聞心裡就有數了,只是總不敢到說,乾急了一日……”
娘懷裡的融兒癟癟換了一個姿勢繼續睡。
桂娘鬆了一口氣,小聲說:“這孩子子許是像公爺的,不好哭,也不鬧騰,他娘小時候可不是這樣,哭起來老天爺打雷,連哭一個時辰都不見一聲兒的。”
娘阿李在一旁聽了,心說可不是麼。
夫人最喜歡同孩子一塊兒睡,可好多回半夜小郎君醒了要喝,夫人都已經睡的深沉,聽不見。
都是公爺抱出來給的。
這可不是尋常人家,男主人居高位,日日要往朝中上朝,下了朝還承擔起鬨孩子的所有活兒,也不見一句抱怨。
這樣的爺去哪兒找去?
盈時午睡了一會兒便醒來了,也沒出門,坐在榻邊上想著許多事兒。
朝中休朝,老夫人病重,可梁昀似乎仍是許多事忙,連續兩日都沒在公府見到他的人。
梁昀雖然未曾與盈時說,可心裡約有些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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