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生倒是清白的。
可前生是怎樣的下場呢?
如今想來,清白是最無用的東西。
善良弱的人只會更任人欺凌。
瞧著自己邊的婢們每回韋夫人那邊一有點風吹草就惶惶難安的模樣,盈時眼中寒意漸盛。
著眼底的厭惡,淡笑道:“母親想問什麼直接問便是。”
“你們都退下,這事兒我總要給你留幾分面的。”韋夫人仿佛自己是什麼世間罕見的大善人觀世音菩薩,為盈時著想一般。
盈時看向韋夫人後的嬤嬤們,忽而笑了起來:“母親今日帶了這麼些人來,一路又是風風火火,這般還是給我留面?”
自己這才門幾日,韋夫人便為了下人們幾句似是而非的謠言這般設防自己,還有什麼面剩下?
若是真為自己好,就該是私底下置了那些散播謠言的奴才!
韋夫人並不與盈時過多進行口舌之爭,見如此不知尊敬自己,面上閃過嫌棄:“我如何還不到你來問我!我今日來只問你一句話,衡州一事,有傳你被俘虜的遭遇——”
盈時眼睫了,眼珠子一轉:“母親帶這麼些人來里里外外守著,莫不是……莫不是來為我驗的不?”
韋夫人角一,覺得盈時說的俗無比。這等要遮遮掩掩的醜事兒偏偏往外嚷嚷的所有人都知曉!果真是喪父孤,缺教養的東西!
阮氏再世敗落,也是世家。
便是自己確實有這個想法……顯然還沒蠢到如此直白的地步!
“你說的什麼瘋話?果真是教養的東西!如今你只管與我說清楚事來龍去脈,你貞潔可還在……母親可不是是非不分之人。”
桂娘聽了,只覺遭奇恥大辱,咬牙切齒的護著盈時:“夫人說的是什麼話!我家姑娘嫁來你家,可也是您們千求萬求來的!不是給你為奴為婢的來的!”
若真是十六歲的盈時,遭到這番辱,只怕是要哭哭啼啼,辱到沒法子辯解了!
可惜,盈時不是。
甚至緒沒有毫的波,冷凝的眉眼,毫不懼,反客為主的詰問韋夫人:“一來就如此侮辱,字字句句不離貞潔,母親莫不是想死我了?!”
韋夫人被嗆得一怔,顯然做了二十年老夫人跟前唯唯諾諾的兒媳,向來只以為旁人都是如這般,從沒想過有人敢跟婆母這般頂撞的,著實是前所未見!
盈時卻不給旁的機會,一句接一句往外蹦,聲音一句比一句尖銳響亮:“我知曉我前些時日得罪了母親,可我萬萬不能如此侮辱!你若是懷疑我的清白,你我這便去老夫人跟前說理去!何苦這般迫我?我這便修信回家我叔伯前來!這樁婚事反正也是莫須有的,作罷便是!”
韋夫人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見到盈時如此強勢,心裡竟是升起了幾分驚慌。後知後覺自己今日被怒火沖昏了頭腦做出這等事來——那般強勢不像做假,許真是謠傳?
可如今如何也不是服的時候!
像盈時這等年歲心高氣傲的娘子見的不,若是人前們贏了一回,日後只怕自己也再不住了。
“我不過是問了你兩句罷了,是就是,不是便不是,還問不得了?凡事張口閉口就是你的叔伯,你莫不是忘了自己如今在什麼地方?這是穆國公府,這是玉京!”
韋夫人尚未說完,忽見盈時一副悲憤絕的架勢繞過中間攔著的桂娘狠狠推了自己一把,踉踉蹌蹌跑出了晝錦園。
力道之大,竟將未曾準備的韋夫人整個推倒在地上。
老腰老,這一跌倒後僕人們來不及前來墊著,韋夫人只覺腰上一疼,險些骨裂了去。
“嘶……啊!”
韋夫人挨了結實一摔,如何也想不到世家中竟會養出這般烈的娘子來!
狼狽跌倒在地,只覺被媳婦兒給打了的奇恥大辱,“該是老夫人來瞧瞧,誰家媳婦這般模樣!欺負我寡母一個,不就以娘家來迫我!如今還打人了!”
韋夫人哭喊聲尚未結束,就見盈時早已沒了蹤影。
往哪兒跑?
外邊到都是人,也不嫌丟人現眼!
韋夫人眼皮直跳,心中直呼造孽,娶了這個喪門星,卻還是要面子的,連忙朝著自己嬤嬤道:“還不快去攔著!”
“再去請府醫來,我倒要看看毆打婆母,是想反了天了不!”
今兒定要阮氏不死也要一層皮
奈何,這回可韋夫人猜錯了。
的話音剛落,便聽院牆外頭傳來令倒流的驚呼。
“不得了了!”
“快救三夫人!”
“三夫人要尋死了!”
……
梁昀這些時日,每日都很忙。
許多事他應接無暇。
河的事,朝廷的事兒。
當朝主國疑,早年太后攜帶子倚靠諸多世家大臣也算在群狼環伺之中維持一個相對的和平。
可前些年魏博節度使不願意了,不願屈居寡母之下,不願仰視世家鼻息,不願被宦臣左右。
原本朝廷派他鎮北胡,他倒是好,自己背地裡朝北胡稱兄道弟,甚至借了北胡十萬的兵,趁朝廷一路南下割裂了河之地吞吃腹,做了魏博與河真正的土皇帝。
那一戰橫遍野,白骨如林。
梁昀的父親率京師去迎戰時,死在了那場戰爭裡面。就連梁昀也是從河之戰中踏著累累白骨爬了出來。
先是父親戰死,再到弟弟戰死,河之地梁家這個高傲了百年的門楣一連吃了兩場敗仗——
朝中更因兩次敗仗,早對梁家生了嫌隙。
衡州這回降了徐緒鷹,朝廷又是一團麻……幾路諸侯世家共同說好的要起兵征討徐緒鷹之事,喧鬧一場又一場卻遲遲沒有下聞。
無非都是這般,一個個作壁上觀,只等著旁人斗得兩敗俱傷,他們再從中得利。
梁昀回府已經是好幾日過後的事兒了。
他從中回來,還未來得及歇息一番,便聽見府人頭攢,喧鬧不已。
梁昀素來規矩,見到這等胡鬧的場景眉頭皺,迎面卻是撞見了蕭瓊玉。
蕭瓊玉一見到他,如同見到了及時雨。
“大伯!您可回來了!”
“出了什麼事?”梁昀雙眸掩著寒意,問。
蕭瓊玉早就被方才聽聞嚇得面慘白,幾乎是哆嗦著:“三弟妹忽地從院子裡跑了出來,哭著要……要尋死了。”
梁昀耳中嗡地一聲,子已經快一步越過蕭瓊玉,往後院去。
好端端的,何故想不開……
第24章 救下
後院花木扶疏, 綠蔭如蓋,過枝葉,灑下斑駁陸離的影, 風吹不進來。
悶熱的人心頭髮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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