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昀嗓音微沉:“你別。”
好在,溪水邊有幾個浣洗的村婦遠遠見到這裡的鬧劇,當中一婦人連忙高舉著棒槌追過來,罵罵咧咧才將一群狗嚇唬走。
“二位是外鄉人?可是從山上下來?”手持棒槌行彪悍的婦人詫異地問起二人。
盈時並不想任何人知曉自己與梁昀這等奇怪的關係,連忙開口道:“他是我兄長。”
好在,梁昀也是此意。
他眉眼輕抬,順著的話道:“我與家中小妹出門踏青,不慎山間迷了路。又扭傷了腳,我只得尋近路帶出來。”
很一切都被他編的有理有據。
那男人如此出眾的相貌,又是一蒼青直綴,樸素的腰封束出細而拔的腰。
姿若松柏,氣質清貴穩重,連說話都文鄒鄒的極有修養。
只一眼,便民婦對這對兄妹生出好。
“原是如此!我們這附近便是山多水多,山連著山時常有人迷路到了這裡哩!公子與娘子家住何?”
梁昀道:“家住潛江腳下。敢問夫人,潛江離這有多遠?”
“潛江?潛江離這也好幾十里遠吶!”
盈時只覺得稀里糊塗,聽不明白二人的對話。二人全然將當了空氣一般。
索盈時也懶得管這些,悶著頭趴在梁昀背上,烏亮的眸子一錯不錯盯著遠依舊虎視眈眈的狗群。
“郎君與娘子不如先去我家歇上一夜?明日早上村上有牛車趕集,到時候你二人可以搭著一同去鎮上,想必鎮上有去潛川的車。”那婦人道。
村里人見外來客人,尤其是見到梁昀盈時這般生的好相貌,舉手投足又都是貴氣的人。
不多時就有許多莊稼漢子,鄉間耕作的農婦們紛紛停下手中事兒,圍了過來。
有那些快之人更是問都沒問,直接將二人錯認夫妻。
一個個開口便道:“你夫妻二人從何而來?”
“你婆娘可是上了傷?”
一句句俗的人臉紅的話,功將梁昀惹得神僵,的惜字如金的他開口解釋。
“不是……不是妻子。”
盈時也是生氣。
娘子就娘子吧,什麼婆娘?
多難聽的稱呼啊?自己有那麼老!
“兄長,去這位嬸子家歇歇吧。”盈時吹氣勝蘭,朝著他耳邊道。
……
村里人樸實好客,那婦人將梁昀盈時二人帶去家空置的屋裡暫歇,又連忙拿出茶來招待二人。
“我們鄉里人家,多是簡陋,還郎君與娘子不要嫌棄才是。”
盈時如何會嫌棄?接過婦人遞來的茶水,玉蓮一般皎白纖細的手捧起茶碗,微低下頭,淺櫻的慢慢湊去碗邊。
喝茶水時很是斯文,卻又似乎是極了,眉頭微皺著,小口小口的吞咽。
作雅致的仿佛是在飲天上的瓊漿玉。
梁昀卻還是記著昨日對盈時的承諾,一盞茶喝完一半,便放下茶碗朝著婦人打聽到附近可有郎中,郎中家住何?
二人算是幸運,以往村里可沒有郎中,出了事兒要麼去鎮上治,要麼就只能自己扛著。
只不過二人趕巧了,不遠村里近來剛好住著一位游醫,治療跌打損傷頗為得心。
“那郎中當真是個本事大的,莫說是跌打損傷了,便是往常我們摔斷了骨頭,他用兩個竹板夾著塗些膏藥敷著,不出一月骨頭就長得整整齊齊,下地健步如飛。”說起這位游醫,婦人言語間皆是敬佩。
梁昀聽罷,留下大娘照看盈時,起尋那游醫而去。
……
婦人只覺這兄妹二人言行舉止說不出來的好看,與見過的所有人都大有不同,只怕份有些來頭。
等那郎君走後,對著瞧著面相,年歲輕的盈時,婦人肚子裡的八卦翻湧而起。
“姑娘今年多大年歲?你那兄長又是多大?”
盈時先還是老老實實回答:“我今年十六歲,我家兄長……二十有四。”
大概二十三,二十四還是二十五?
盈時上輩子也沒聽說過府里給梁昀過生辰的。是以其實並不知梁昀年歲,只大概說出一個相對摺中的數字。
鄉間人家也不知什麼避諱,婦人想打聽什麼便直接問,毫不知藏著噎著:“呀?你那兄長看著年紀輕輕竟是二十有四了?這年紀可不小了,想必已經有兒了吧?”
們村這個年歲的,孩子只怕都能排著隊打醬油了。
盈時卻搖頭,胡言語地說:“兄長眼高的,至今沒婚。”
這話可婦人心中稀罕,覺得這高門大戶的郎君真是古怪的,眼高拖著不婚將自己拖到這般大的年紀?那底下弟弟妹妹婚事怎麼辦?
“姑娘你呢?十六也不小了,你家中大哥拖著不婚,父母長輩只怕也為你安排了婚事吧?”
盈時輕輕曖了聲,“嫂子竟是看不出來麼?我已經婚了。”
婦人還以為盈時是在糊弄自己,滿臉的不信:“你面龐生的年輕的,當真是過婚的?莫不是在糊弄我?”
盈時聲解釋:“我也是才的婚,只是我命不好,丈夫死得早,才門就守起了寡……”
婦人愣愣的看著盈時,驚愕的半晌接不上來話。
不想自己隨口的追問,竟然問出這一番心酸事?
婦人有些後悔自己不長門,什麼話都問了。
才死了丈夫,該多難啊?
不懂寬,卻也直白道:“娘子還年輕,日後的日子還長……人總要學著往前看,早日走出來才是。”
“您生的這般花容月貌,想要再嫁一個好的還不容易!”
這般漂亮又年輕的娘子,怎愁尋不到下家?
盈時聽了一怔,笑著搖頭:“什麼改嫁?嫂子可別再打趣我了,他們是不會放我改嫁的。”
“這可又是怎麼說的?可是你夫家欺負你?著你守寡了?”
盈時沒吭聲,卻也算是承認了。
婦人嗓子都不由得高了幾分:“你家也不是娘家沒人了,你家那兄長我瞧著十分疼你,由著你那兄長出面,誰還敢欺辱了你不?”
“你說我那兄長?疼我是疼我……可——”
婦人聽見盈時這番言又止的話,忍不住追問:“可怎樣?”
盈時抬眼朝窗外去,只見濃郁的樹冠照下大片樹蔭,遮掩了層層天。
忽而起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佯裝難過拿著袖掩著面,半真半假的一句:“他若是知曉我生了改嫁的心,必寧願我死了去——”
……
等梁昀帶著游醫趕回來時,從婦人口中得知他的妹妹久等他不來,如今正在後屋裡洗澡。
梁昀不再多問,領著游醫極為耐心地在屋外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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