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他喪失了和外界接的能力,變得像一只老鼠,畏懼,畏懼人群。
許彌看著自己掌心的紋路,不明白自己什麼時候走到了這樣一條不歸路上。
淚珠落到掌心,綻開一朵漂亮的水花。
可他不知道,陳荒年就是要他變這副模樣。他被陳荒年死死抱在懷里,在醫院的人里,相擁而站。
陳荒年拍著他的后背,是哄孩子的語氣,低聲呢喃道:“寶寶,沒有關系的,你可以依賴我。不管別人怎麼看你,老公都會你。不哭了,不哭了啊……”
他希許彌更加弱小,最好一出門就渾抖,只會依附在他懷里發抖。
寬大的手掌住許彌的肩頭,一直往下,慢慢收,最后握住了他的腰。他的額頭抵住許彌的,長翹的眼睫掃過許彌的眼皮,弄得許彌有些。
周圍投來詫異的目,陳荒年卻不顧那麼多,眼眸深沉如墨,每個字都好似在舌尖纏綿,深款款地逸出來:“不要害怕,老公一直陪著你。我發誓,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不會不接你電話,不會讓你一個人擔驚怕了。不哭了,寶寶,不哭了。”
他多麼想控制住許彌啊!
只要許彌不再向往外界,乖乖聽話,他有信心可以強行讓許彌活過二十九歲。哪怕最后失敗了,好歹許彌的尸還是完整的,不像之前,尸都會無法保全!
他費盡心思,如今看到自己的果顯著,聲音里是掩飾不住的愉悅,抑著興,握住許彌的手說:“寶寶,你不需要很厲害,你有我,你要的一切我都會給你。你乖乖地留在我邊,好不好?”
出乎意料的,許彌眼神躲閃,微微抖,似乎是想說什麼。
陳荒年心里那點喜悅瞬間散去,眼神也冷下來,冷冰冰道:“今天就是因為你不自量力跑出來,才闖了禍。阿彌,以后不能再出門了,我不在,你不能出來。”
許彌依然沒說話,只是垂著腦袋,眼淚一滴一滴地落到醫院的地板上。他看著自己的鞋子,很多很多不甘都被他咽回了肚子里。
他不可能繼續依靠陳荒年了。
如果他什麼都不知道,他還可以沒心沒肺地當他的小混蛋,每天只需要顧著花老公的錢就好了。可他漸漸明白,他的存在,會讓陳荒年墮萬劫深淵。
他要做的,就是一步步離開陳荒年。放過對方,也是放過自己。
天知道做出這個決定,他心里有多疼。是想想,就心疼到無以復加!也許以后關山飛渡,躍馬紅塵,一別兩寬,再不相見!
今天這件事讓他如此直觀地面對了現實,離開陳荒年,本就是天方夜譚!就憑他現在的樣子,他怎麼樣才能放下陳荒年,怎麼樣才能著自己離開?他做不到!
他一會兒笑,一會兒哭,奇怪的緒讓陳荒年也皺了眉,到底是舍不得罵他,給他干凈眼淚,帶著他到了手室外等候。
許彌坐在手室外,背靠墻,雙目空。
他的眼神太過絕,仿佛是一潭死水,激不起半點波瀾。
陳荒年靜靜地陪著他,心里卻十分不安。他不知道許彌為什麼這麼反常,也猜不對方到底在為什麼事傷心。活了這麼久,他第一次到無措和慌。
就像放風箏,風箏線突然斷了,他眼睜睜看著風箏飛遠了卻不知道如何尋回來。
本想說點什麼緩和氣氛,一轉頭,見許彌的眼眸又一次溢滿了淚水,陳荒年徹底心了。他舍不得許彌這麼難過,他希他的寶寶永遠平安順遂。
“你累了。”陳荒年讓他把頭靠在自己肩膀,著他閉上眼睛睡覺,“好好休息!我替你守著!”
許彌緩緩閉上眼,不經意間,又帶落兩滴淚水。
陳荒年一直握著他的手,得有點,似乎一個不小心,他就會變一縷沙從指間溜走。兩人十指相扣,心思各異,在手室外,等待著一個結果。
不知過了多久,手室的燈滅了。
陳荒年推推許彌,溫聲道:“寶寶,起來了。手結束了。”
許彌睜開干的眼,搖搖晃晃地站起,見到小姨被推進了病房,但小腹一片平坦。
醫生憾地說孩子沒保住。簡單地叮囑了幾句,就離開了。
許彌坐到病床邊,看著李詩懷慘白的臉,嗓音干啞:“小姨……”
他頓了一頓,眼淚糊滿了臉:“我好沒用呀。我空有一顆保護別人的心,卻沒有保護別人的能力,我是不是很可笑?”
昏迷的李詩懷當然給不了他回應。
“阿彌……”陳荒年輕輕地呼喚他的名字,很艱難地說,“你有我。你不可笑。”
“那離開了你,我算什麼呢?”許彌苦笑著抬起頭,滿臉淚痕,角苦地上揚,“你不會一直陪著我,總有分離的時候。當你離開了,又遇到這種況,我該怎麼辦?”
陳荒年死死盯著他的琉璃似的眼眸,一字一句道:“我可以一直陪著你。只要你愿意,我們可以立刻躲到沒有人的地方,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許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最終只有一聲嘆息:“算了吧,陳荒年。”
都算了吧。
他看向窗外生機盎然的枝椏,在的照耀下,樹葉也鍍上了一層金。他的眼神有些許迷離,像是坦然,又像是不甘:“我們都沒有辦法堅定地走下去。”
“你……”陳荒年猛然拉住他的手,擰眉問:“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啊?”他的尾音都在抖。
許彌又一下子笑起來,溫道:“我只是累了。我好困。老公,我困了,我想睡覺。”話題被他三言兩語帶過去,仿佛一句夢話,輕飄飄地掠過去。
但他們看向彼此的眼神,都已染上了悲傷。
陳荒年是聰明人,他不會傻傻的去挑破真相。哪怕被巨大的恐慌包圍,他也能強行鎮定下來,指著隔壁的陪護床說:“你先睡一覺吧。我會看著的。”
許彌點點頭,微笑道:“有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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