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京墨從未預料到，自己還能有這麼冷靜理的一天。

杜若最晚月末走，他訂了下周六的機票，兩張，他送。

將近15個小時的長途飛行，他不想讓一個人在飛機上難過。

隨后，他再坐5個小時后的另一趟航班返回，趕周一的課。

不是不能請假多陪陪，但他知道，遲早要面對的現實，逃是逃不過去的。

還不如早點回歸正常的生活，努力進步，早點去找。

距離兩人正式分別的日子，開始進倒計時，僅剩10天。

當然，他也有他的私心。

他有課的時候，就讓季云白和文菲陪著杜若四游玩。

他沒課的時候，有的時候是他們兩個獨，有的時候是跟室友朋友們的一起聚會。

他帶玩劇本殺，帶參加大學生夜騎，帶逛夜市，帶和朋友們一起徒步、漂流、營、釣魚、看展、玩卡丁車、聽音樂節、聽口秀、拍大頭……

室的、室外的，各種游玩項目，他把每天的時間都安排得充實且熱烈。

他記得杜若當初回國的初衷，是想要朋友，也不能只男朋友。

他希留在這里的每段記憶，都是快樂且好的。

這樣……是不是就能讓對這里的牽掛更增添了幾分…

無論未來有什麼變故，回想起曾經共同擁有的好，是不是也會心幾分…

*

時匆匆，轉瞬間已是一周之后。

又是一個星期三，徐京墨上午滿課，杜若想在離開前，送這些新結識的朋友們一份禮。

為了保持驚喜，沒有約文菲，獨自去了商場購。

依舊是徐家的那個商場，杜若按照自己了解的一些信息，分別給每個人準備了相應的禮。

文菲比較，杜若給買了一款知名品牌最新款的限定手鏈。

簡瑜喜歡拍照，杜若給買了一臺富士微單相機。

李芊悅喜歡畫畫，杜若給買了一套老荷蘭家的30套裝禮盒。

杜若跟戴子怡接不多，不知道喜歡什麼，便買了一套實用的彩妝禮盒。

給季云白買了一把馬丁的吉他。

給時銳、孟森和褚聰三人，每人都買了一張4090的顯卡。

剩下的一些沒那麼的男生們，人均買了一個Switch游戲機。

杜若很有目的的采購，買完后安排商場經理送貨上門。

然后坐在商場的休息椅上，有些出神地嘆了口氣。

對來說，送禮很容易，投其所好，挑能力范圍最好的，很簡單的一件事，朋友開心，就覺得值。

但是，送禮不會讓徐京墨開心…

他們之間不需要用禮來維系，他們之間最想要的，是金錢買不到的時間和距離。

他們倆都在默契地假裝堅強。

徐京墨怕給力，一直佯裝正常，時不時還在跟說他暑假去找，都要去哪里哪里。

也一直在佯裝正常，按照他的安排，每天沒心沒肺一樣跟朋友們玩鬧，不敢暴自己毫的不舍。 畢竟一向都是那麼緒穩定的一個人，如果崩了，徐京墨也會有很大力。

可是…

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他們是那麼的了解彼此，怎麼會看不出對方的小心翼翼。

只是默契的不提罷了…

每晚都恨不得將對方融進般的熱烈親吻，每晚都相擁睡在一起的，都在無聲地訴說著不舍的意。

這不是他們之間第一次的分離，卻是第一次這麼不想分離的分離。

而這種分離的痛苦，在此之前，徐京墨一個人默默承了好幾年…

杜若是第一次有這種痛苦的無力。

能安自己的道理有千萬條，但再多的大道理，在心如刀絞般的痛意面前，都顯得蒼白無力。

任憑自己在無人的角落發了會兒呆，兀自麻痹著自己。

突然，一道聲音從后響起。

“好巧啊，是你。”

杜若聞聲，扭頭看過去。

是真的巧，竟然又見面了，那個波浪卷士。

這是杜若第三次見到，第一次的盛氣凌人，第二次的狼狽不堪。

這一次，倒有種歷盡千帆后的風平云淡。

那一頭曾經的大波浪卷發，現在變了利落的及肩黑發，過去濃重的妝容如今也變了淡妝，正牽著一個約莫4、5歲的小男孩，溫又平靜。

杜若輕點頭：“好巧。”

牽著男孩走過來，笑著說：“北城這麼大，我竟然能跟你偶遇這麼多次，你說咱倆是不是很有緣分。我知道你什麼，自我介紹一下，我齊芊芊。這是我兒子，小名帥帥。”

杜若禮貌點點頭，還是跟著自我介紹了一下，“杜若。”

不遠的工作人員正在做五一商場活的裝飾氣球，帥帥想去看熱鬧，齊芊芊松開他的手，聲道：“媽媽在這里跟姐姐聊會天，就在這里看著你，你回頭就能看見我，不許跑遠，聽見了麼？”

帥帥點頭保證，跑去那邊看著工作人員組裝氣球。

齊芊芊在休息椅的另一邊坐下，輕聲道：“我離婚了，在走程序了。”

杜若淡淡道：“嗯，恭喜。”

齊芊芊扭頭看著，忍不住笑，說：“你還是第一個恭喜我離婚的人。”

杜若沒應聲，在的眼里，的這段婚姻，離婚是最好的選擇。但很明顯， 們不是一類人，說多了也沒什麼用。

齊芊芊似乎也知道了的脾氣，不覺尷尬，自顧自地說了起來：“我不知道你是哪來的火眼金睛，小小年紀，竟然能如此徹地看穿人心。”

“我以前的確是小三，我是他的書，22歲就跟著他，做了8年人，最后母憑子貴，終于上位了，因為他原配流產后不能繼續生育。”

“我一直沒有愧疚之心，我覺得他就是我，他跟他原配是為了聯姻迫不得已。他給我介紹人脈，給我介紹資源，帶我長，我替他排憂解悶，而他的原配，只能在家做個類似保姆的家庭主婦，每天除了花錢、善妒，好像什麼價值都沒有。誰才是真，這不是很明顯的麼。”

“直到我母憑子貴，跟他結了婚。為了孩子，我也變了同樣的家庭主婦，我才驚覺我有多可笑。”

“家庭主婦這份工作，不是每個人都能勝任的。家中的瑣事堆積如山，照顧他的父母，維護他的日常際，孩子的哭鬧不休，還要疑神丈夫在外的每一次應酬，每一次夜不歸宿。”

“我被生活瑣事消磨地不打扮，埋怨他的不顧家，變得暴躁易怒，不再是他印象中滴滴的小人，連親熱時，他都會說我上剖腹產的疤痕好丑。”

“后來，我第一次發現他襯衫上有人的頭發，我才開始覺得，他是真的在嫌棄我。沒有人會永遠年輕，但永遠有人年輕，男人啊，尤其是高位的男人，有幾個不花心的呢…”

“我深知當人的苦，所以我斷不可能跟他離婚。只要我不離婚，第三者就永遠是被人唾棄的第三者。我開始容，開始打扮自己，來維系自己跟他搖搖墜的婚姻，何況我們還有一個兒子。”

“他似乎很這種家里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的刺激生活，像是能彰顯他作為男人的功。這樣的婚姻狀態，我持續了4年。”

“我開導自己，要麼有很多很多，要麼有很多很多錢。既然沒了，那我就花他的錢。”

“直到，我偶然聽見他跟律師的電話，他想離婚。我私下打聽，發現他最近跟季晴在一起，季家跟徐家好，對他事業有利，至，季晴比我有用。”

“之后的事，就是你遇到那樣，我想讓季家丟人丟得人盡皆知，滿城風雨，我不可能給讓位。沒想到，被你攪和了。”

杜若輕輕‘嗯’了一聲，“抱歉。”

齊芊芊自嘲般笑了下，“我那天被警察帶走，本就沒想那麼多。我知道無論我惹多大的禍，他都得保我，誰我是他的妻子呢。”

“但是你說的沒錯，他嫌得不是我闖禍，他嫌得是我闖完禍沒有善后的手段，給他丟人。妻子打小三進了警察局，丟了他的面子，虧得他以為我有多懂事。”

“我把這一切都賴在了你上，你要是不多管閑事，我何至于如此。”

杜若沒應聲，跟三觀不同的人講道理，無異于對牛彈琴。

想怪，就怪吧。

齊芊芊又冷笑了下，語氣滿藏怨恨，“不過，后來，我聽說季晴被爸打折了，骨折住院了。季家斷不可能允許這種有辱家風的事發生，他倆不可能了。”

“不管結果如何，我的這段婚姻目前是保住了。”

“可是，他卻還是跟我提了離婚。我拿孩子挽留他，他也毫不心。”

“我在他車里藏了錄音才發現，原來…他在外還有一個家，那個不知是小三、小四還是小幾的人，去年年底，剛給他生了一對龍胎。”

“你看，無論是我，還是季晴，再或者他之前的那個原配，我們是不是都像一個笑話。”

杜若一臉平靜，對他們這種狗八卦的經歷不太興趣，只是淡淡點評道：“別侮辱笑話了，笑話是逗人開心的，你說的這些個人經歷，讓我覺得在往腦子塞垃圾，笑柄都算不上，我沒興趣聽你的悲慘遭遇，想找傾訴對象的話，找錯人了，委屈應該說給心疼你的人聽，我不心疼你。也不會心的可憐你，畢竟，這都是你活該的。”

齊芊芊無奈道，“你這人，還真是夠冷酷。”

杜若不置可否。

齊芊芊又道：“但是你又能為朋友出頭，真是不理解。”

杜若扭頭看了一眼，“有什麼不理解的？你那天不是也有朋友在一旁幫你大打出手麼。”

齊芊芊自嘲地牽了下角，“啊，或許吧，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把我當朋友，還是喜歡當我朋友能獲得的好。不贊同我離婚，說我離了婚，這麼多年的忍和委屈都白了，以后自己一個人帶孩子也會很辛苦。但我還是離了，最近都不怎麼聯系我了。”

杜若沒說話，主要是理解不了這種人，就好像徐黛月邊的那些人。

在的認知里，只要能給自己提供開心的、正向的緒價值，就算是朋友。

朋友難道不就是應該雪中送炭的麼？在自己的能力范圍，能幫則幫。

當然也可以視而不見，但總不至于在人家遇到困難的時候，還冷嘲熱諷吧。

朋友，跟金錢份地位學歷，到底有什麼關系，首先考慮的，不就應該是自己舒不舒心麼…

齊芊芊突然認真道：“謝謝你。”

杜若不解地看。

長舒一口氣，解釋說：“謝謝你讓我知道我自己有多可悲。我們離婚，財產我7他3，孩子歸我，這麼多年，我的確有不他的把柄，他同意了。我以后就是一個有錢有的單寶媽了！我在這個商場樓上接盤了一家出兌的早教中心，以后我的目標就是讓兒子健康快樂地長大人，當個好人。什麼人、朋友，我不奢求了，我自己來我自己。”

杜若很平靜地再次重復，“恭喜。”

齊芊芊又說：“我邊要是有你這種朋友就好了，或許，我早就放過自己了，過得就是另一種生活。”

杜若：“那不太可能，我也是最近才開始有朋友。不過，及時止損，任何時候都不晚。”

齊芊芊說：“我真的不是想挑撥離間，徐家不適合你。我那天氣壞了去找你，是因為之前有人拿帥帥威脅我，說是給我的一點教訓，因為我惹了你。我覺得你欺人太甚，狐假虎威，就想給你點教訓。現在想想，你好像不屑于做這種事，那你都不好奇，是誰在打著徐家的旗號，做這種事麼？”

杜若：“不好奇。”

齊芊芊：？？？

杜若扭頭看，很肯定地說：“因為，我有你不可估量的底氣。里的老鼠在老鼠里說太如何如何不好，也只能說給老鼠聽。它敢跑出來宣揚麼？本就是人見人打的晦氣東西，生怕別人踩不死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