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令人驚愕的是,隊伍到了京城,立刻兵分兩路——使臣們到禮部指定的邸下榻休息,東越國新帝沒第一時間拜訪大燕國皇帝,竟跑到了蘇學士府。
上午。
明。
蘇明妝晨練后,便準備把柳尚宮招來,聽取其宮中事務匯報。
但傳令的宮還沒出門,就見習秋匆匆進了房間,“娘娘,有大事!”
蘇明妝放下手里的冊子,“什麼大事?”
王嬤嬤等人,也好奇看去。
“剛剛學士府傳來消息說,今晨東越國使臣團進京,連東越國新帝都來了,新帝沒宮見皇上,直接去了學士府。然后,秦小姐不肯見東越新帝。”
蘇明妝吃了一驚,“什麼?蕭景深來了?他這不是剛得皇位嗎,皇位不穩,他怎麼敢跑來?”
越想越焦急,直接起,“皇上知道這件事嗎?今天沒有大朝會,皇上應該在書房……我過去一趟。”
顧不上其他,蘇明妝帶人去了書房。
另一邊。
裴今宴聽說蘇明妝來了,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明妝是極重規矩之人,很辦越矩之事,今日突然跑來,定有大事發生。
果然,把人召進來聽說后,也是震驚——東越國使臣來大燕國,他是知曉的,但卻不知蕭景深來!蕭景深是瘋了嗎,前腳拿了皇位,后腳就離開東越,他就不怕龍椅沒坐熱乎,便被人搶了去?
難怪人到了京城,才告知消息,如果蕭景深出發之前……哪怕是在路上,被他知曉,都會派人把蕭景深,綁也要綁回去。
裴今宴龍震怒——他挑選三萬兵借給蕭景深,可不是借他玩的!他支持蕭景深奪得皇位,也不是單純好心,蕭景深、東越國,都是他計劃的一部分。
如果蕭景深失了皇位,他計劃就必須大改!
不敢怠慢,立刻帶著蘇明妝趕往學士府。
……
學士府。
菡萏院。
當裴今宴等人氣勢洶洶地趕到時,卻見菡萏院前面的甬路已滿了人。
眾人見皇上和娘娘到,上前跪拜,口呼萬歲。
一直努力維持秩序的家,這才松一口氣。
裴今宴冷著臉,低沉怒吼,“還不滾?”
無論東越國人,還是大燕國人,眾人都急忙低頭溜走。剛剛還人滿為患的甬路,一下子空了下來,站著一月白袍的蕭景深。
蘇明妝看向蕭景深,卻見幾年不見,他變化甚大。
從前臉上文弱的年氣,已換了郁不失沉穩的霸主氣勢。
蕭景深看見裴今宴,銳利的眼底,也閃過慌張和疚。他抿了抿,走了過去,微微俯,“景深見過裴大哥、大嫂。”
還沿用著從前的稱呼。
蘇明妝知道今宴有多生氣,只能輕輕拉了拉他的袖,小聲道,“事已發生,現在責備他也沒用,我們還是想想如何救場。”
裴今宴怒道,“哪來那麼多辦法救場?”
當然,對妻時,口吻平和許多,全然沒有對蕭景深時的嚴厲。
蘇明妝嘆了口氣——自從他登上皇位,上氣勢變化甚大,哪怕在面前努力收斂,怒時威依舊讓人呼吸紊。更何況,蕭景深也是一國新帝,上也有許多威。
一個就夠了,現在湊了兩個?
蘇明妝,“你們兩人說吧,我進去看看知暖。”留兩個男人狗咬狗。
“等等。”
“?”蘇明妝停下。
裴今宴冷冷瞪了蕭景深一眼,“既然他想見秦知暖,就帶進去。長話短說,說完讓他立刻滾回去。”
蕭景深言又止,最后沒說話。
蘇明妝轉念一想,“也好。”蕭景深來,是為了見公主,千里迢迢而來,他們理應幫他一把。
當然,也只能幫到這里了。
隨后,幾人進了去。
裴今宴和蕭景深在菡萏院的廳堂等候,蘇明妝去了房間,發現母親和大嫂在,正陪著、勸著玉萱公主。
“母親、大嫂辛苦了,你們請先回吧,剩下的給我。”蘇明妝又低聲補了一句,“今宴和蕭景深也來了,在廳堂里。”
兩人一聽,不敢怠慢,匆匆出去給皇帝請安。
房間。
玉萱公主目復雜地看了蘇明妝一眼,隨后又垂下頭去。
蘇明妝在旁坐下,拉住的手,“我認為有些問題,逃避不如迎擊。況且他剛剛奪得帝位,正是需要鞏固的時候,不能在外太久停留。
逃避解決不了問題,還不如你去把想法說出來。若是對他有何不滿,就直說;若是不喜歡他,也直說。早一些讓他死心,也早點讓他回去。”
玉萱公主著擺的手,握了握拳。
最后,玉萱公主還是跟著蘇明妝出了房間,去了廳堂。
廳堂。
蕭景深看見玉萱公主,瞬間站起來,目復雜地盯著——思念、埋怨,還有痛苦。
裴今宴也立刻起,從玉萱公主手里,把妻“搶”下來,拉到一旁坐下,輕聲叮囑,“太醫說有孕期間不能緒波,你千萬不要跟著他們心。”
心里補充道:如果明妝有個頭疼腦熱,他就把兩人打包扔出大燕。
蘇明妝乖巧點頭,小聲道,“放心吧,無論知暖如何選擇,我都能接,不會跟著著急上火。”
另一邊。
蕭景深紅著眼圈,狠狠盯著,悶聲道,“聽說,我送來的信,你一封沒拆?”
“嗯。”玉萱公主低著頭,并未看他。
“為什麼?”
玉萱公主暗暗咬了咬角,之后強著自己,把心想法說出來,以求他快點回東越國,“你走后,我反思了我們兩人的關系,突然覺得,我們兩人來得太過突兀、太兒戲,而且沒我想象中的深。”
“不深,便多相。誰的不是相中慢慢培養?”蕭景深反駁。
玉萱公主輕聲,“你說得對,確實可以培養,但沒有必要。你在東越,我在大燕,你居高位、早晚三宮六院,我只是過客之人,又為何刻意培養?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說著,緩緩搖了搖頭。
蕭景深嚨發,險些噴出一口——他在北燕時,每天守在宮門口,做夢都想見一面,哪怕路過時,能窺上一眼。后來到東越,他恨不得天天夢見,每次忍辱負重,對死敵恩戴德,對仇人卑躬屈膝時,他心里想的都是。
他告訴自己:再忍忍,功后就能配得上,就能把留在邊,就不用像可憐蟲那樣守在宮門隙,只求看上一眼。
這三年里,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抱著必死決心。
誰知終于功,卻又不要他,還說沒必要!
沒必要?
他拼命就換來一句沒必要?
蕭景深深吸一口氣,把嚨甜腥回去,努力維持冷靜語調,“好,那我問你。是我走后,你便進行這番思考;還是裴大哥登基為帝后,你才思考?”
“……”玉萱公主言又止。
蘇明妝心中贊嘆——蕭景深能在三年里,從棄子奪得寵,最后宮奪位,并非偶然,他思維清晰縝,一語中的!
玉萱公主也發現了自己的——如果說,他走后,便反思兩人關系。但他剛回去時,兩人還通信。況且當時每天都興致地到國公府,明妝是見過的。
但如果說,失了公主之位才反思兩人的關系……是的,這才是真正原因。
承認,喜歡蕭景深。
如果可以選擇,當然想和他在一起,但……那是從前。從前是公主,無論他是皇子還是階下囚,都有足夠的底氣,確保自己能駕馭這段、這個男人。
但現在呢?
是亡國公主,像過街老鼠一樣藏在學士府,逃避現實、自欺欺人、茍延殘……仰仗著與明妝的友過活,哪還有底氣和他在一起?
更何況從小到大,對他做了什麼惡事,都還記得。
哪有臉……
蕭景深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在想什麼。”
玉萱公主一愣,之后猛地抬眼,驚恐地看著他。
迎上的目,蕭景深也綻放一些笑容,郁的面龐,多了一些溫暖,“放心,我不說。有些,是只有我們兩人才能懂,裴大哥、大嫂,以及其他人,不會理解。”
那種覺,就是從皇子公主的高位上,瞬間淪落到階下囚。
從云端跌落到塵埃。
這種絕,恐慌,恥,憤怒……外人再努力揣,也只能到皮。
他們痛苦的撕心裂肺,比外人想象的強百倍!千倍!萬倍!
“你剛剛說,我們兩人在一起沒必要?”蕭景深認真道,“我曾經的,你知曉;你現在的,我知曉。只有我們兩人才能了解彼此的痛苦,這是沒必要嗎?”
“……”玉萱公主抖了抖,垂眸道,“正是因為了解,才沒必要在一起,景生。”
“若無東山再起,確實會景生,但現在我們登上帝位。只有‘這個’位置能治愈我們,錯過這次機會,我們就永遠在崖底了,不是嗎?”
玉萱公主臉變了又變,最后還是搖頭,“……多謝你的好意,但……還是不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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