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進曾經工作過的地方，明明一切如舊，江蔚卻有種恍然如夢的陌生。

來到賀譽的辦公室門前，幾名高管正在排隊等簽字。

打過招呼后，江蔚站在了隊伍的最后面。

余高揚瞧見，搭了兩句話，“聽說你們明天要去凱越科技？”

“是，周新帶隊。”

余高揚聞言提醒道：“凱越科技的大東是蔣家，蔣凝有掛職。”

江蔚知道余高揚是好心，淡笑道：“明白，我會在商言商。”

余高揚沒再多，他知道江蔚能做到。可是，蔣凝未必。

江蔚：“董辦現在誰負責收集待簽字的文件？”

余高揚幽幽地道：“我。”

江蔚假裝沒看見他的怨念，“那我這個說明文件給你吧，況賀總知道。”

余高揚：“行，簽完通知你。”

江蔚道謝，轉頭回了投資部。

然而，不到十分鐘。

余高揚在微信上給發了個抱歉的表包。

江蔚一看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無奈之下，又折回董辦。

余高揚正在電梯口等，“賀總說不了解況，不簽。”

江蔚：“我能進去找他嗎？”

“稍微等會。”

“好。”

二十多分鐘后，江蔚拿著文件進去簽字。

辦公室里。

賀譽站在環景落地窗前，單手兜，另一手夾著煙。

江蔚輕聲喚人，男人卻置若罔聞。

距離明明不遠，卻仿佛隔了天塹壑。

江蔚靜靜地著賀譽的背影，黑襯衫、黑西，他最近似乎偏黑的搭配，只有袖扣的貝母紋了他上唯一的彩。

“賀總？”

賀譽回眸，深深看一眼，踱步回到老板臺，“說。”

“這個扣款是療養院的……”

話沒說完，賀譽掐了煙，俊的臉龐一片冷漠，“公司不談私事。”

江蔚：“這不算私事，我之前跟您說過，護工的錢從我工資里扣，這是財務需要的扣款說明。”

說到就要做到，不想占便宜。

“公私分明四個字，需要我教你？”

賀譽靠著椅背，慵懶地疊起雙，端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老板做派。

江蔚窘迫地后退一步：“抱歉，賀總，我午休時間再過來。”

賀譽將療養院的事概括為私事。

江蔚本無從反駁。

轉開門，剛到門把手，背后響起了低沉卻輕的說話聲，“嗯，在公司，想吃什麼你定，中午我去接你。”

江蔚匆匆回眸看了眼賀譽，不用想也知道，電話那頭的人是誰。

關上門的瞬間，江蔚眼神暗淡，邊泛起一苦笑。

還想著中午來找他簽字，可惜人家佳人有約。

江蔚回到工位，把說明文件塞進了屜。

下午，周新突然召集大家去頂層開會。

由于部門助理調休，江蔚臨危命，急打印了十幾份文件后，匆匆趕到了董辦會議室。

此時，其他位置都坐滿了人，只有主位賀譽的右手邊有個空位。

恰好是江蔚當助理時的固定位置。

江蔚著頭皮坐在了男人的邊。

距離太近，空氣中浮著賀譽上清冽的烏木香。

兩點整，會議開始。

主題是圍繞著凱越科技的合作案進行討論。

江蔚全神貫注地做著筆記。

然后，桌下的小被人了下。

江蔚一開始沒當回事，等第二下的時候，才回過味兒來。

稍稍后仰，看到男人的皮鞋就在邊的不遠。

江蔚不聲地把雙收到椅子下面。

順便看了眼賀譽。

這一看不要，頓時有些心虛。

此時周新正在做匯報。

賀譽側倚著扶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拇指恰好撐在下的位置，偶爾挲，偶爾用舌尖頂一頂。

這種小作，在別人眼里無傷大雅。

但江蔚心虛的是，他拇指按著的，好像是被咬過的地方。

當時咬得狠，流了，即便過去兩三天，估計也沒那麼快痊愈。

而賀譽這樣子，估計是傷口，典型的傷口愈合期的癥狀。

江蔚垂眸，繼續心不在焉地在本子上做筆記。

不多時，賀譽的轉椅了下，扶手磕在了江蔚的椅背上。

耳畔隨之飄來男人低的嗓音，“誰活該？”

江蔚手一抖，匆匆抬頭。

周新還在口若懸河地說著項目進展。

江蔚往邊一看，映眼簾的是賀譽翳冷沉的俊臉龐。

他的視線一瞬不瞬地落定在江蔚的記事本上。

江蔚順勢看去，瞳孔一，連忙用手捂住。

那一頁紙上，麻麻寫了三四行‘活該’兩個字。

賀譽面無表地瞧著江蔚的作，薄不悅地幾乎抿了一條直線。

江蔚暗惱自己的疏忽大意，腳下蹬著椅子的往旁邊小幅度地移了移。

兩人這番暗流涌倒是沒引起旁人的關注。

周新匯報結束，“賀總，目前的大概況就是這樣。”

賀譽收回視線，舌尖頂了頂下，“凱越科技的合作什麼時候能定下來？”

“明天我帶隊去談，一周應該差不多。”

“嗯，合同定下來，工廠選址也要盡快提上日程，不能馬虎。”

周新：“您放心，工廠我們準備了三個選址方案，合同簽完就進行建設評估。”

“嗯，散會吧。”

賀譽一聲令下，眾人紛紛收拾東西撤退。

江蔚剛有所行，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徑自走了的記事本。

“周新，明天洽談的時候，有幾點需要多注意。”

賀譽邊說邊打開本子，撕下一張，把記事本墊在了下面。

周新捧著電腦和資料挪到賀譽跟前，看樣子是打算再商討些合作細節。

見狀，江蔚有口難言，一步三回頭地走出了會議室。

有些想不起來，那個記事本里，有沒有寫其他七八道的東西了。

往常開會做筆記，難免有幾句個人心得或不爽的吐槽隨筆寫在空白，但愿……賀譽別翻的本子。

但，墨菲定律從不會讓人失。

下午四點半，周新現投資部，拍了下江蔚的肩膀，“賀總找你，讓你帶著文件上去。”

江蔚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文件？”

“沒跟我說，要不你問問小余。”

江蔚想了想，打開屜找出了那張況說明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