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蘇邀和蘇嶸終于從沈家出來,沈家的宅子里還亮著燈籠,一陣風吹過,燈籠被吹的左右搖擺,沈老爺的臉在這暈的映襯下看上去也緩和了許多,他送了蘇嶸上馬車,就抿了抿干燥的,對著蘇邀搖了搖頭:“幺幺,我都聽你干娘說了,這件事......你不要管了,那個孽畜還不知道是撞到哪里去了,才會出這樣的事.......”
如果沒幾分本事,怎麼可能在京城綁了人還天化日的扔到糞坑里去?
這擺明了是來報復和炫耀的。
蘇杏璇到底是在京城長大,哪怕是被蘇家趕出來,既然還看不上沈家,那就肯定是還有別的后路和門路,沈老爺思來想去,不想蘇邀繼續跟蘇杏璇糾纏下去。
這個丫頭連親生弟弟都狠得下心這麼對待,心腸之狠辣可見一斑,誰跟對上都只怕是要吃虧的份兒,沈老爺知道蘇邀的脾氣,若是他不代這一句,蘇邀只怕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看著是個冷淡的子,可是其實心里比誰都重義。
沈嘉言是看著長大的,對于這件事的憤怒不會比他們當父母的。
也不過就是幾年的時間而已,沈老爺看上去已經老了許多,分明才三十多不到四十的人,可看上去比年紀還更大些的蘇三老爺卻要蒼老憔悴得多了。
蘇邀看在眼里,心里有些難過。
微微哽咽了一瞬,語氣才恢復了正常,輕聲道:“您放心吧,到底該怎麼辦,我心里有數。只是.......只是干爹,您也要心中有數,就跟干娘說的那樣,能做得出這樣的事,心里就沒有把你們當一家人......”
說起來很殘忍,但是事實就是事實,蘇杏璇是絕不可能再回到沈家了。
沈嘉言遭遇了這樣的事,對待蘇杏璇也不會再保持平常心,更別提還要把當姐姐。
蘇邀原本還在想著該怎麼樣讓沈家夫妻更好的接這一點,可這一次蘇杏璇直接對沈嘉言出手了,覺得也是時候跟沈老爺說清楚這個問題。
沈老爺沒有遲疑。
這些年的煎熬和屈辱已經把他的脊背都彎了,這一次蘇杏璇對沈嘉言下手,更是了垮他的最后一稻草。
罷了,或許他們本來就沒有這個緣分。
他沉沉的看了蘇邀一眼,嚨里又酸又痛,過了好半響才艱難的說:“幺幺,我和你母親這一生,只有你這一個兒。”
如果可以,他寧愿這件事沒發生過,他們仍舊是在山東活的雖然不是那麼高貴卻踏實的一家人。
蘇邀只是笑了笑。
很多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
何況已經很幸運,老天爺已經給了重來一次的機會。
帶上兜帽,靜靜的看著沈老爺,輕聲道:“我也永遠把你們當我的父母。”
馬車終于消失在轉角,沈老爺提著燈籠幽幽的嘆了口氣,轉回去,才發現沈夫人正靠著兒子的床打瞌睡,不由得就有些心痛:“怎麼在這兒睡著了?娘呢?”
自從沈媽媽走了,沈嘉言的娘就了管著沈嘉言的吃穿住行的人,沈家對還是很信任的。
沈夫人醒過來,搖了搖頭才不那麼困倦了,往沈老爺后看了看:“幺幺走了?”
“走了。”沈老爺在邊坐下來,手了兒子的頭發,見他睡的沉了,才松了口氣:“這孩子別看上倔強,可是從小就聽他姐姐的話,他姐姐來了,他高興壞了吧?”
“可不是。”沈夫人也很慨:“我們勸了多都沒用,也不知道幺幺跟他說了什麼,沒一會兒就肯吃東西了,問他也不說話,可不管怎麼樣,肯吃東西肯睡覺就是好的,這孩子本來就心高氣傲的.....這麼一鬧,我當時多擔心他緩不過來......多虧了幺幺!”
沉默了一瞬,沈夫人又皺起眉頭:“可幺幺怎麼辦?蘇三太太不是好相與的人,我幾次聽沈媽媽提起來,都說蘇三太太對幺幺不好,似乎是嫌棄幺幺在我們家長大,跟不親近。現在幺幺為了嘉言深夜趕來,只怕蘇三太太要更不高興了,幺幺雖然得外祖母和祖母的喜歡,但是以后終歸只能跟著父母過日子的......”
也是為難,一方面十分欣喜蘇邀仍舊對他們親近,可一方面卻又真切的替蘇邀憂心,怕蘇邀在蘇家的日子不好過。
說起這個話題,沈老爺難得出一不平:“這什麼事兒!?自己的兒,有什麼好嫌棄的?!若真嫌棄,當初何必接走?反正兒也嫌棄咱們家是商戶,還不如將錯就錯,兩家就當沒這回事算了!”
也省的鬧的現在人仰馬翻如此難看!
沈夫人默默地抹了抹眼淚。
握住了沈老爺的手:“就當沒生過那個兒吧,這麼多年了,我們該做的也都做了,看不上我們不要,不喜歡我們也不要,可我實在想不通我們做了什麼對不住的事,要這樣對付嘉言來扎我們的心......待幺幺也不好.......”
沈夫人雖然覺得說出這番放棄的話自己好似也跟蘇三太太差不多了,卻真的覺得心里輕松了許多。
這個兒全然陌生,完全沒有相過,已經付出了最大的努力釋放自己的善意,可是面對的卻是對方的尖刀,這讓實在沒法兒再保持平常心。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放棄好了。
再說,也不是們先放手的。
沈老爺苦笑了一聲:“就算是咱們不肯,人家也看不上咱們,這事兒我已經跟幺幺也說過了,就當沒生過這個兒,我的兒永遠只有幺幺一個......”
蘇邀不是親生的都比親生的要好。
離得沈家遠了,蘇嶸才緩緩出聲問靠在車壁上發呆的蘇邀:“你弟弟還好吧?”
蘇邀轉過頭來看著他:“若是我做了讓蘇家丟臉的事,你會怎麼樣我?”
蘇嶸是個護短的人。
雖然他表面上看著很冷淡,可實際上卻對蘇家的人都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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