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了賬, 三個人又開始上路。按照陸詩邈的計劃，他們將在加格達奇停留一晚，休息好再繼續往前漠河。秦伯上車後在後排睡著了，改薛桐開車。

池野、秦生和陸詩邈說過, 薛桐有飆車的習慣, 之前們分開時秦生為薛桐開車, 并不是因為薛桐神力脆弱，而是怕油門踩到底。

“你為什麽一直睜眼盯著我。”薛桐放低聲音。

“陪你聊會天。”

車窗外除了大燈範圍是亮的, 其餘一片黑寂，國道上車很, 東北這些年人才流失的厲害, 陸詩邈把副駕的座位放倒, 半躺看著頂窗外的黑天空，頭頂有北鬥七星, 都忘記上次看星星是什麽時候了, 打了個哈欠，開了瓶紅牛, 打算陪著薛桐死磕到底。

兩人堅持了一會，薛桐說：“你放心睡吧。”

紅牛也頂不住車程顛簸帶來的疲倦，陸詩邈臉想醒神，“薛桐。”

“嗯。”

“沒什麽，就是你。”

車裏安靜，薛桐兩個手抓著方向盤, 沒有音樂，筆直的公路, 只有他們這一輛車, 零下三十六度, 目的地還沒到達，陸詩邈從兜裏掏出一個紅蘋果，這是臨走時，飯店老板娘送的。

蘋果紅得不像話，有著點黑，陸詩邈咬了一口，水分大很甜。

東北水果，來的路上看見的水果攤不是蘋果就是柿子，東北同事讓們來吃點凍柿子，凍梨，算東北特，陸詩邈還沒來得及買。

在東北不被凍壞的蘋果皮都，陸詩邈用牙齒當削皮，像個松鼠繞著蘋果啃了一周，出一塊白芯果，是最甜的部位，手舉到薛桐面前。

“孔融讓梨。”

薛桐瞧了一眼。

“嫌棄我？我今年檢過，沒有幽門螺旋桿菌。”陸詩邈往薛桐旁塞，是要嘗嘗東北的大蘋果。

薛桐咬了口，細嚼慢咽，“甜。”

“我幫你再啃一塊。”陸詩邈見薛桐吃掉，滿意收手，放在邊又開始吭哧吭哧啃起皮來，

薛桐說：“你這樣很像老鼠。”

“為什麽不能是松鼠？”陸詩邈問。

“很像松鼠。”薛桐改口。

吃完了蘋果，陸詩邈又掏出了牛幹，嚼了兩口，又從書包掏出一小袋瓜子，嗑了老半天，把瓜子仁剝出來，用衛生紙包好，放進口袋。

薛桐看嗑了又不吃，“放進口袋幹什麽？”

“吃海鹽味的瓜子，就為了嗦啰鹹鹹的皮，瓜子仁留給你吃，你現在開車不太方便。”陸詩邈窩在副駕開口。

兩人因為秦伯睡覺不敢大聲說話，不知道過了多久，副駕沒了靜，

薛桐轉過頭看，陸詩邈的手正攥著倆塑料袋，就算外出也聽話地做了垃圾分類，頭靠在副駕上，睡意正香。上只穿著，車子外面風刮的烈，車胎帶起的雪花順著正往裏車裏鑽。

「距離大興安嶺地區有318公裏，目前車速110，十公裏後進窄路地段。」

薛桐偏頭瞅眼窗外，烏漆嘛黑安靜無比，于是減了速，掉自己薄羽絨給陸詩邈蓋好，星星在前方夜空上流，車子正在穿越樹海，原本跟隨的雪地被樹林打斷，秦生在後排打鼾，蓋住了陸詩邈繁重的呼吸聲。

不知道開了多久，直到頸椎有些僵，一個人開夜路得集中注意力，陸詩邈還坐在車上，于是薛桐直了子，擡眸看了眼高速標識牌，前面拐個彎，要從高速變國道了。

導航在這時開了口：

「前方彎路，請慢一點。」

薛桐扶著方向盤轉向。

導航又說：

「今天走過了所有的彎路，今後的路都是坦途。」

導航冰冷的ai提醒在腦海中波，前方沉默的公路吞噬了，留有蘋果的甜味，甜味讓發，進了大興安嶺地段公路不讓煙，薛桐張起來，覺得周圍好安靜，以前是不會害怕開夜路的。

但今天卻格外害怕一個人如此清醒。

“陸詩邈。”喊。

“嗯。”

陸詩邈迅速睜開眼睛，從副駕坐起來，左右兩邊各看一眼，“怎麽了？”

“我不想一個人開夜路。”

“那我陪你。”

陸詩邈把懷裏的塑料袋擱在腳底，雙手進口袋，看了一眼地圖，薛桐剛剛一個人開了一百公裏，穿越了沒路燈的樹海。

側頭，“要不換我開一會。”

薛桐只說：“你不要睡好不好。”

陸詩邈笑，“當然好，怪我剛剛吃飽了太困，一下睡著了。”

薛桐不知道為什麽，只要陸詩邈睜開眼，哪怕不說話，不笑，這個空間都會顯得特別安全，奇怪的安全。

車子又開了近一個小時，終于進111國道，周圍開始有了稀疏的村落，異域風的房頂和微的路燈。陸詩邈副駕給酒店提前打電話，萬一酒店前臺睡了，他們就在門外等，車外零下四十度，們一定會給凍死。

聯系好前臺，薛桐也把車開進了收費口。

收費站上寫著大大的「加格達奇。」

鄂倫春語：有樟子松的地方。

北方的城市冬季夜晚都沉寂，街上沒人也就沒路燈，但道路很寬，得有上海市中心的三到四倍那麽寬，樹上綁著燈帶都不亮堂，房子層高都矮，讓人有種站在車頂就能爬到樓頂的錯覺，陸詩邈從沒見樓層過這麽矮的城市。

“這裏是飛城。”秦生被收費站的燈給耀醒，倒了杯熱水喝了一口。

薛桐沒聽過這個詞，“什麽意思？”

“它地權是蒙古，但管轄權是黑龍江，犬牙錯。”車子飛馳在黑夜裏，秦叔厚重的聲音很有故事，“它不是市、也不是鄉、不是鎮、它是大興安嶺地區。”

薛桐理解，香港也不是市、不是省。

它是特別行政區。

“明早晚點起床行嗎？”陸詩邈下車時和秦伯商量時間，們今晚太疲憊，明天得休息。

“好的。”秦生點頭。

們住的這家酒店是這裏最高的建築，環境衛生幹淨，卡上四星級酒店的標準，陸詩邈提著行李箱把房卡給秦叔，說了晚安，便分頭找房間去了。

“標準間？”薛桐跟在陸詩邈後，瞧了一眼房間兩個床。

“怕你被我影響的睡不好，旅游得保持力。”

陸詩邈自己睡覺老實，但和薛桐睡覺就總手腳，醒來以後不是箍在人上，就是掛在人腰上，甚至有的時候會把薛桐到床邊。最重要的是怕自己克制不住念頭，大晚上折騰，會讓人旅行變得疲乏。

薛桐沒說話，就站在原地看。

陸詩邈推到行李箱，從裏面掏出一堆一次用品，準備的齊全，生怕薛桐潔癖不想用酒店裏的東西，一次馬桶圈、被套、枕套。二十分鐘迅速整理，陸詩邈坐在沙發上氣，人只要出來旅游就得變特種兵。

薛桐還是不說話，默默拿著洗漱包去了衛生間。

“是不是累到了？”

薛桐點頭。

“那你洗漱完就早點休息。”

陸詩邈懶得站，坐在馬桶上，看著薛桐刷牙。

酒店廁所總用暗黃的燈，和商場試鏡一個套路，會把人照的很白很，讓你覺得這件服很適合自己，有購沖。酒店的燈，則是把人的廓照得泛影，頭發可以上天，讓人很想有做.的沖。

太累了。

特種兵奔波一天，剛又套完被套，胳膊沒勁連牙刷都不想拿，只能靠大腦意.，因漱口而起伏的嚨是在輕——怎麽辦，沒勁都想和來。陸詩邈低著頭，眼睛已經有些倦，腦袋裏還是絢爛野花。可再擡起頭，薛桐已經洗漱好去睡覺了。

拖著子洗漱完，走出衛生間，薛桐已經大部分的燈，閉著眼躺在床上，東北的被子很蓬松，很厚，覺小小的一只，被床給籠蓋了。

再也不訂標準間了。

掀開被子進薛桐的被子裏，薛桐翻了個背對，語氣冷漠，“回你自己的床上睡覺。”

“咦？”

有脾氣了？

陸詩邈聽出了薛桐是在嗔怪，于是用手擰著肩膀，準備把人翻過來瞧瞧臉。但薛桐不肯，是把鵝絨被實蓋，讓對方手都不到肩。

“我是怕我晚上太吵。”

“我怕你休息不好。”

“那我現在去前臺讓換個床。”

薛桐還是不搭理。

陸詩邈沒轍，只能鑽進被子裏，使用蠻力把薛桐扳平，趴到上，用頭拱揪住的被子邊，生生出一條隙，把頭鑽出去，被子勒住們兩個。

“去你床上睡。”薛桐怕用被子把人脖子給勒斷，松了手，朝旁邊床努。

“不回，就賴在這。”陸詩邈把頭在薛桐前。

“你好重啊。”薛桐被的不過氣，但去沒趕人下去，只是手把最後一盞燈也關了。

“看你也不想讓我走啊。”歪風敲著窗，房間被陸詩邈這點髒心思塞滿。

“去睡。”薛桐在黑布隆冬的房間裏，冷不丁來一句

陸詩邈笑著撐起子，用僅有的線找到的耳朵，趴聲說：

“我訂標準間就是為了晚上鑽到你被子裏，隔著秋.，等你有反應到沒命地，再給你把庫子，了，趁著你閉眼還睡呢，在背後和你做，反正你會自己找舒服的角度擡腰配合我，快到的時候醒過來咬手背，一次不停手，馬上就有第二次。”

有些話在黑夜裏聽聽，會讓心墜。

薛桐撇頭，呼吸被這些話挑逗的起來。

陸詩邈也困，但加絨的秋手太好，茸，又又暖。尤其是想著外面零下四十度，哈口氣睫上都得掛冰棱，鵝絨被子下躲著倆人，生了火，礙事的被慢慢層層.剝開，人就只能被暖意給容納。

陸詩邈去薛桐的子，剛洗了澡房間冷，凍的薛桐又把子穿上，高幫把腳踝的秋邊包裹的嚴嚴實實，使點勁拽掉，一把冰冰涼。

太涼了睡起來不舒服，陸詩邈又不能鑽到下面給人焐腳，只能幫人擡起來。“還是你喜歡跪，但我換了一次的床單，這玩意材質不好，我怕你跪太久會像上次一樣膝蓋搞破皮，而且我沒準備墊子，萬一給人家床——。”

“陸詩邈！”

薛桐蹬了一腳。

陸詩邈沒什麽力氣，被人輕踹一下順勢倒地，躺下眼睛已經睜不，手放在薛桐肩膀上拍著，“行，明天有雪，早上拉開窗簾對著雪也不錯，咱快睡吧，不然早上都吃不到好吃的煎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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