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if青梅竹馬2

金烏西沉，晚霞漫天。

蕭衍從書房回到東宮時，已是日落時分。

宮人見他回來，齊齊躬行禮。

十九歲的皇太子，高大俊。這些年因為輔政，經過朝堂波雲詭譎的歷練以及權力的浸潤，氣勢越來越威嚴，甚至比溫和儒雅的嘉文帝更人不敢直視與親近。

不過，他俊容上的淡漠以及周冷的氣勢，在對上朝他奔過來的時，立即就冰雪消融了。

“太子哥哥！”鬢發散，白的臉上還帶著紅暈，水汪汪的眼底盡是興的亮。

看到酈嫵奔到自己面前，蕭衍擡手了的腦袋：“頭發怎麽這麽？”

“剛剛了秋千。”邊說邊像過往那般，習慣地往他前靠，卻被蕭衍擡手輕輕按住肩，擋了一下。

酈嫵有些不太高興地鼓起臉蛋。

也不知是從什麽時候起，太子已經不像小時候對那般親近。每次往他懷裏撲的時候，他都要將往外推，也再不肯抱背了。

難道是因為這一年多來宮裏沒有以往那麽頻繁，太子哥哥對有些生分了？

自酈嫵癸水初來之後，明月郡主意識到兒已經長大，總不能一直跟著太子和容謹陸鑒之幾個男子混在一起，得多出去參加花宴詩會等，與姑娘們多多接流。

酈嫵這一年來，結了兩個好友，唐燕如和林婉，三個姑娘家在一起嘰嘰喳喳總有說不完的話。因而這一年多來，進宮的機會就了許多。

見蕭衍撇開自己往前走，只留下一個高大拔的背影。酈嫵微微蹙起秀氣的眉頭。

長大之後，煩惱似乎也多了，連太子哥哥都不怎麽讓人親近了。

蕭衍先就著宮人端來的水淨了手，然後在窗邊矮幾旁坐下，示意琉璃將玉梳遞給自己，又朝酈嫵招了招手：“過來。”

酈嫵立即眉目舒展，笑盈盈地走過去在他旁邊跪坐下來。

蕭衍很自然地將淩的發髻拆散，用玉梳給一一梳順，再手給挽發。修長的手指穿過濃烏黑的長發，像是掬著一團的雲。

太子面沉靜，慣常執筆持劍的手，給姑娘梳起發髻來也十分嫻，顯然這事已經做過許多回，全是這些年在酈嫵這裏練出來的。

梳了個簡單又靈的飛仙髻，蕭衍見酈嫵一直不安分地著，低頭一瞧，發現的手在口撓，問道：“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

“是啊。”酈嫵扭過，委屈地向他傾訴，“我最近長胖了好多，口也總是不舒服。”

蕭衍垂眸一瞥，又迅速移開眼。

臨近及笄，段曲線已玲瓏初現，甚至堪稱曼妙人。

“沒有胖。”蕭衍放下玉梳，站起。

酈嫵也跟林婉與唐燕如們流過姑娘家的煩惱與心思，知道這是正常的長大現象。在外人面前自然不會什麽都說，只是沒將蕭衍當外人，所以什麽都對他傾訴。

跟著蕭衍起，小聲嘀咕：“做人真不好啊，男人就不會有這麽多煩惱。”前不會長兩個大包，更不會來癸水。

後面那兩句酈嫵沒好意思說出來。不過的目卻不由自主地將蕭衍上下打量了一遍，視線掠過他寬闊的膛，再往下。

瞥見好奇探究的目，蕭衍擡手住的下頜往上一擡，“看什麽？”

酈嫵沒法再往下瞧，只得盯著他的臉，撞上他沉黑的眸子，不知怎麽地，面上微微一熱，“我沒有看啊，我只是好奇……”

“不要好奇。”皮白，連下頜的都異常，膩如脂。蕭衍松開手指，瞥了一眼臉上的紅暈，淡淡道：“也不要盯著別的男人瞧。”

“不會盯著別的男人瞧。”酈嫵很自然地道：“我只好奇太子哥哥的……”

蕭衍：“……”

他啼笑皆非，不好繼續這個話題，最終只轉往殿外走，“去用晚膳。”

“哦。”酈嫵乖乖地跟上。

漸漸長大的姑娘，除了長帶來的煩惱，還因為越來越豔的容貌，惹來更多的麻煩。

一個姑娘，長得自然是好的，可若是得太過分，就不一定那麽好了。

臨近及笄，來安國公府提親的人，快要踏破了門檻。

平日裏酈嫵參加個什麽花會，也總是一堆人想盡辦法地跟套近乎。大多數公子們都是含蓄的，個別不含蓄的，礙于酈嫵的家世份，也只敢大膽熱烈地多瞧幾眼。

但這其中有一個份家世比酈嫵高，格也頗為肆無忌憚的承親王世子蕭訣，就沒那麽多顧忌了。

年在一次百無聊賴地參加一次游園會時，無意中看到酈嫵，頓時驚為天人，幾乎執著到癡迷的程度。承親王府派來的人登門兩次皆被拒，蕭世子依然不放棄。

不過，因為他是太子的堂弟，容貌又與蕭衍有幾分相似，酈嫵倒也沒有很抵他，只委婉地拒絕了。

“阿嫵，明日你及笄禮，我再讓人上門提親，你不要再拒絕好不好？”

夏熾熱，年的一雙眼比還要熱烈。

今日唐燕如舉辦的賞荷花宴，剛剛散去，酈嫵站在唐府門口等琉璃喊馬夫趕馬車過來。手裏拿著紈扇輕輕搖，聞言懶懶地睨了面前的蕭訣一眼。

年有著一雙跟太子一模一樣的丹眼，眼底愫湧，熱烈毫不掩飾，按理該是很人的。可不知怎麽的，酈嫵腦海裏閃過的卻是另外一雙眼，清冷肅然，很出什麽緒，總是幽若深潭，暗沉莫測。

相比蕭訣的熱，那個人最近對自己倒是越來越冷淡疏離了。

其實也不能完全算是冷淡。因為他還是對很好，幫梳頭挽發，給制了許多漂亮發簪首飾，雕刻的海棠花栩栩如生，漂亮極了，極其喜歡。

可是想跟他再親近點，卻是不能了。

前陣子在蕭衍書房裏看書看累了，走過去抱他胳膊時，卻被他迅速推開。作利落突兀，好像是什麽可怕的猛似的。

小姑娘心思敏，太子這生疏的舉著實傷到了，因此氣得好一陣子都沒進宮。

而這些日子，不去找他，他竟然也從不來找！該不會明日的及笄禮，他也不來吧？那絕對不會再理他了！

酈嫵正氣呼呼地想著，結果心裏想的那個人卻在這時出現了。

“太子殿下。”門口躬行禮的貴人與跪伏在地的下人們口中齊聲敬呼。只剩酈嫵和蕭訣一時沒注意，怔怔地杵在原地。

馬車簾已被掀起，太子蕭衍端坐在馬車裏，朝這頭看來，目冷冷地掠過蕭訣，停頓一息，再朝酈嫵看過去，淡聲道：“愣著幹什麽？還不過來。”

顯然太子殿下這趟是專程來接安國公府的酈大小姐的。

門口衆人換了一番眼神，心下已是各自揣測思量。太子及冠在即，快要選太子妃了，難道是要選這個豔名在外，長相傾國傾城的酈大小姐？

看到太子親自來接自己，酈嫵心裏的氣惱消散了些，開心地就著德福放下的墊凳，爬上了馬車。

馬車簾放下，酈嫵坐到蕭衍旁邊，又習慣地手去抱他胳膊：“太子哥哥。”

蕭衍往旁邊避讓了一下：“坐好。”

他還是這樣！

酈嫵噘起，幹脆也懶得挨著他坐了，氣咻咻地起走到他對面坐下。

蕭衍將放在馬車中間小桌上的一個致的方形錦盒往面前推了推。“你明日生辰……”

酈嫵瞥了一眼盒子，心裏更氣了，不等他的話說完就問：“我明日及笄禮太子哥哥不來嗎？”

生辰禮居然提前給送來了。

蕭衍看著氣鼓鼓的小姑娘，耐心地道：“這不完全算是生辰禮。”

“那是什麽？”

“你打開看看。”

酈嫵這才手拉過錦盒，打開來，映眼簾的是一件浮錦織就的時新，繡海棠，致華非凡。

一看就極為喜歡，但更在意的還是別的，“那你明日還來嗎？”

“自然。”

酈嫵頓時高興了，又起跑到他旁邊，還往他上坐去。蕭衍握住的肩，將按在旁邊位置，不讓坐上。

“太子哥哥嫌棄我了麽？”酈嫵沮喪地問。

蕭衍無奈地嘆氣：“央央現在是大姑娘了。”

酈嫵自然知道長大了男之間授不親。可自小黏著他，黏習慣了，總覺得自己跟他之間與旁的男是不一樣的。

又想起今日花宴上大家都在議論太子千秋節在即，太子及冠後，將會開始選太子妃。

酈嫵也是頭一次意識到，長大了，又多了個煩惱——總是被人提親，太子也要選妃。如今太子對自己不如以前親近，若是他選了別的子做太子妃，他們之間將會更加漸行漸遠了。

一想想就覺得心頭酸，每次都不敢深想。

酈嫵垂著眼皮的時候，蕭衍也側過目靜靜看。

夏末季節，天氣炎熱。馬車簾是薄紗織，隔絕了熾熱的日曬，只了和的進來，映得白的著。

濃的睫羽蔫蔫地垂著，嫣紅的瓣微微嘟起，顯然不開心。

他知道是因為他的不讓親近而不開心，但卻沒辦法。

隨著年歲越長，眼前的姑娘也生得越.人，而他自己的自制力也沒有他以前想得那麽強，著實沒法讓靠得太近。

兩人各懷心事，一路無話。

次日，酈嫵過了一個極為盛大熱鬧的及笄禮。

京都有頭有臉的高門主母千金大小姐們全都攜家人前來祝賀，一時間客流如雲，高朋滿座。

明月郡主請了幾位全福的夫人給酈嫵梳頭加笄，太子也親自坐鎮觀禮。

開禮時，頭戴容皇後所賜金累滴珠頭簪，以及太子所贈鎏金海棠珠花步搖，著寸錦寸金的浮錦織海棠紋華服，是京都貴妃貴們從未見過的時新樣式，顯然是特別為其設計。

不過，再華致的和首飾，也只是豔容貌，裊娜段的陪襯。

在禮樂頌詞中，及笄禮，起擡頭。花容月貌，妍姿豔質，華流彩，豔奪目，直讓在場所有人皆目不轉睛，難以挪開視線。

有膽大的貴婦目覷向高堂之上，只見原本端嚴肅然的太子，目正專注落于上，邊也浮著一縷若有似無的笑意。

皇太子親臨酈大小姐的及笄禮，完全就是一個毫不掩飾的暗示。

當天消息就飛遍了朝堂坊間。傍晚的時候，太傅嚴序就坐不住了，立即面見太子。先是說起太子及冠後選妃之事，再次提及頗有雅名的謝家大小姐，推選為太子妃。然後又一番明示暗示，以史上妖妃禍國為鑒，苦心教導。

蕭衍眉頭微皺，沒有理會嚴師的推舉，且頭一次沒有如過往那般溫和應付，而是義正言辭地反駁：“太傅，子形容貌之父母，無論醜都不該指摘。且縱觀歷史，亡國皆是君主無能所致，怎能怪于子上？”

太傅嚴序表微愕。他知道太子向來有主見，行事我行我素。但好歹以前在意見相悖時也會上敷衍他一番，今日卻是連敷衍都懶得敷衍，甚至還反駁他。

這是因為那個姑娘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不一樣？

嚴序雖然思想嚴苛，但也不至于到頑固不化的地步，且他向來尊崇太子，對他的期比嘉文帝還高，有意追隨于他。

此刻明顯意識到那姑娘已是太子的逆鱗，不可與詆毀。

當下從善如流地閉，不再說什麽了。

酈嫵的生辰過了沒幾天便是七夕乞巧節。

酈嫵和唐燕如以及林婉三位姑娘一起相約琉河橋畔，同游七夕。

不過沒走多久，酈嫵便在街頭遇見了太子。

蕭衍對唐燕如和林婉打了個招呼，留下琉璃與德福陪們，自己獨自將酈嫵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