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你放心吧。”

聽到的話，沈楔也像是如釋重負。

浩的忘川之上，殘魂幽幽散去，微茫寂滅，化作遙遠星河中的一點。

沈今鸞在原地呆立良久，聽到后傳來孟茹的呼喊：

“小娘子，那里有個人，很符合你描繪的心上人。”

驀然回首，看到茫遠的忘川河岸，一道影立在水面。

天高云凈，風停滯，水波不興。

忘川之水映出他修長拔的姿。殘破的麒麟甲胄拖曳，在河水里劃開一道一道破碎的漣漪，錚錚有聲。

側而立，五棱角分明，眼眸幽邃純澈，像是春夜里深深的湖水。

那麼孤獨，那麼溫。

“顧大將軍！”周貴認出了那道影，驚喜地奔過去。

第73章 重逢

漣漪層層暈開, 沈今鸞疾步踏水而行，袂穿過忘川萬千流亡的螢火。

滄海桑田，浮掠影, 在眼前一晃而過。來到他旁，立定，出手微微抖，想要, 卻不敢真的到。

生怕一, 只是一場幻覺, 就會倏然消散。

“顧大將軍……”無論周貴如何喚，這一縷顧昔的殘魂只是流出陌生又迷茫的神。

人有三魂七魄, 三魂主回，七魄主記憶、、知覺。

眼前的顧昔僅有殘破的三魂，失去七魄, 便沒有了五和記憶。

周貴不停的喚聲里, 顧昔終是緩緩回過來，黑白分明的雙眸迷離平靜，如一泓春水。

“大將軍？我還不是大將軍。”他搖了搖頭, 自言自語道, “等我封了大將軍, 沈十一會不會愿意？”

他捻著手里一枝盛開的春山桃, 鎧甲上還有刺荊嶺戰的污, 可面上的神有幾分青，像是懊惱又苦悶的年。

“好像不知道，我有多喜歡。”

沈今鸞靜立不, 心臟像是被一只大掌攥了，痛意蔓延至全。

是太遲鈍, 一直不知道。

顧昔靜默片刻，卻又很快抬起眼，目灼灼：

“等我回去，我就告訴。”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的事，笑了起來。

眉眼舒展，神采飛揚，一如時，黑眸里閃耀著多年未見的芒。

那芒刺痛了。

知道，他那時想說的話，十五年沒法告訴。

沈今鸞發覺，忘川里顧昔這一縷殘魂，被困在十五年前的那個時候了。

此時此刻，他靜靜地著河水沖刷砂礫，眼神飄忽不定，略帶憂郁的樣子一點不像一向沉毅如山的他。

垂落袖口的手忽然被他的殘魂攥住。

力道之大，使得殘魂與的魂魄融在一起，十指在虛無之中相扣。

霸道，兇烈，繃的鎧甲微微。

“不要走，不要進宮。”

年忽然抬眸向，額上青筋暴鼓，深邃而空的眼窩里迸的目，如山海一般磅礴：

“我帶你回北疆。我有一宅院，種滿了你喜歡的春山桃。”

“沈十一，和顧九，回北疆去，再也不回來。”

沈今鸞好像飄浮在云霧里，說不清是喜悅還是酸的，無盡地涌上來，將空空的魂魄吞沒了。

纖細的手指挲他大掌的薄繭。

“可以不必進宮了，的父親不想宮。”

在忘川遇見了父親，知曉原來可以不必這般辛苦。沈氏的重擔不必落在一個孤上。

宮里的那些波詭云譎，生殺腥，不必陷落其中，落得孤魂一縷的下場。

“可以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和你在一起。”

沈今鸞回握住他的手，就像牽起那個十五前為苦悶的年。

“一直喜歡的人，就是你。”

“你跟我走，就能見到。”

顧昔任由牽著往前走了幾步，卻停下來，扣著的手卻也松開來，無意識地道：

“大哥是代我而死，我對不起他……大哥對我恩重如山，我不能辱沒他的名聲，不能背棄顧家……”

哪怕死后化為殘魂，他心念之人，唯有與大哥。

沈今鸞已是泣不聲，輕他的面龐，低聲道：

“你為顧家做得夠多了。你為了你大哥的聲名，為了的清白，奪回云州途中戰死沙場，讓天子下詔平反。”

顧昔繃的神漸漸緩和下來，像是松了一口氣。

飄過去，側臉靠在他前，娓娓道來：

“你為大魏奪回了云州。你娶了作妻子了，你和在云州有了一個家。就在那里……”

“我一直一直，在等你歸來。”

“你，等我歸來？”殘魂空的眸中流出不可置信的喜悅。

他想要輕懷中子抖的脊背，卻又收回了手，只是靜靜立在水面上。

“我們約好，要回你的故鄉錢塘，再聽一回聲……”倚在他的鎧甲上，淚水漣漣。

“聲……再聽一回，昔日聲……”殘魂默念這幾個字眼，恍惚的神慢慢變得清晰起來，“我既答應了，不能食言。”

“可你再不走，就再也見不到了。”沈今鸞眼中如大霧漫開，挽起他的臂膀，朝他狡黠地一笑，笑中帶淚。

“再也，見不到了？……”殘魂的面上涌起一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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