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俘虜。”

北狄騎兵從馬上低，看到顧昔等人的服制，起疑道：

“大魏人？”

邑都低著頭，一滴冷汗從頸后流下來，打了皮。他還沒來記得回話，卻見一旁的顧昔上前，神若定，用北狄語回道：

“我是投奔羌族的大魏人，可汗也知道我的姓氏。我姓顧。”

“顧”字一出，北狄騎兵神一變，翻跳下馬來，在顧昔邊踱著步子上下打量著他，目警惕。

沒察覺破綻，北狄人又轉向邑都，狐疑地問道：

“之前羌王向可汗稟告，要來投奔你們的大魏叛徒，就是他們？”

邑都抬頭，正對上顧昔的目。電火石之間，二人對視一眼，邑都恍然，示意部下掏出一卷羊皮紙畫像，遞給了騎兵長：

“正是此人。”

北狄人不客氣地奪過羌人手里的羊皮紙，將紙上所畫的人與顧昔的容貌，來回對照。

沈今鸞從紙人里探出一個頭來，看了一眼羊皮紙。

上面所描畫的，分明是死在手里的顧四叔。

當時，顧四叔領著逃亡的顧家人各個著羌人的服制，就是想要逃出關外，投奔羌人和北狄。怪不得顧昔拼了命也要追殺他們。

今日與北狄人狹路相逢，顧昔老謀深算，直接冒充了領頭的顧四。

二人是同宗，容貌自是相似，寥寥幾筆的畫像看不出分明。

沈今鸞倒有幾分佩服起他臨危不的氣勢來。

一旁的邑都猛拍脯，高聲道：

“我們首領之前向可汗通報過此事，沒有欺瞞！天羊神作證，我們對可汗忠心得很！”

他搬出可汗來，又有畫像為證，北狄騎兵不再糾纏，將羊皮紙一折，扔回給了羌人，又查驗起顧昔后的行裝來。

他們仍是懷疑顧昔一行人的份，生怕是潛行的大魏軍隊。

一見到熄滅的篝火，北狄人輕蔑一笑。

駐守北疆的大魏軍隊軍紀嚴明，怎會冒險來到云州還敢點起火堆。這幾人不僅布爛服，行軍一點都不謹慎，不可能是大魏軍。

這一下，北狄人才算放下了戒心。

沈今鸞才松一口氣。方才顧昔一反常態，果真有玄機，是算準了敵人的每一步。

“那是什麼？”一名北狄騎兵指著顧昔坐騎的馬背，厲聲問道。

那里，氅蓋住的皮袋異樣的凸起，沉甸甸地往下墜。

沈今鸞想起，方才顧昔在邑都面前都護著那皮袋，怕是有什麼重要什，若是北狄人翻到了定是不妙。

顧昔不聲，拇指挲著刀柄的紋路，甚至將刀微微出了一兩寸，仿佛下一刻就要出鞘，刀殺人。

沈今鸞心念一轉，指尖微挑，魂魄一，紙人便從馬鞍上的氅里落下來，栽倒在雪地上。

詭異的嫁紙人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

慘白面靨上的酡紅如酒醉，空無的瞳孔直盯著近的北狄兵，紅的線幽然帶笑。

“這是什麼東西？”北狄人沒有防備，面驚恐，如臨大敵，慌的刀尖砍向紙人。

沈今鸞一嚇，眼前又一道白閃過，一道影擋在了前面。

顧昔拔刀抵住了北狄人的刀尖，勁臂猛然一抬，直將那北狄兵得后退幾步。

“你做什麼？敢對我刀？”

這一下，一旁的北狄騎兵紛紛看過來，滿面懷疑地看向顧昔和地上的紙人。

四野闃靜，駱雄手心一把汗，靈機一，忽然大聲道：

“息怒！地上這位……是我們頭兒剛拜過堂的娘子！”

沈今鸞蹙起了眉頭，“啊？”了一聲。

眾人皆是面有驚，唯有邑都稍稍一怔，最快反應過來，像是恍然大悟：

“啊！原來這就是你那位死去的娘子？這麼多年了，你終于找到了？”

他搖頭嘆息一聲，指著紙人，聲并茂地對北狄人一一道來：

“他這個人啊，癡的很，這輩子就這一位心上人，寶貝得不得了。可惜去得早，他痛不生，從此啊，這里就癡傻……”邑都用手指點了點自己額頭，不再說下去了。

北狄人懵怔之后，看了看紙人，又向顧昔，就像是在看一個怪胎。

見他目遲滯，兩鬢一綹銀，袍破舊得不樣子，懷疑又減弱幾分，甚至看他的目都帶著一憐憫。

紙人里的沈今鸞，朝天翻了一個白眼。

駱雄張口就來也就罷了，沒想到這新來的羌人也口若懸河，像是對顧昔很是了解，說得跟真的似的。

見顧昔一直一言不發，北狄人將信將疑，并未全然信服。

邑都用手肘抵了抵顧昔示意他，低聲音催促道：

“你快說，是不是啊？”

良久，顧昔終是點了點頭，道：

“子早逝，請諸位不要驚擾亡靈。”

風拂過他鬢邊的銀，幽深的目緩緩浸黑夜。

駱雄也沒閑著，故意低聲音：

“你們別小看了這紙人，這是我們南邊人的，紙人有靈，不得擅，會招來鬼魂……”

為了讓這隊人險，沈今鸞也只能照著他所說，裝模作樣地拂起一陣陣風，得一眾北狄人后退幾步。

他們不打了個寒，再看向那個雪地上的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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