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漢子一愣，旋即不以為意：“你才剛剛回家，能有何好。”

“哥哥，你隨我來。”

弟弟沒有反駁，只是笑著拉著漢子手臂，走出茅屋。

一路來到了離小村不遠的一個山坡上。

這里便是他平日里放羊的地放。

坡上到是凌的白石，所以人們也將此喚作白石坡。

漢子奇怪道：“家里的羊都讓你貪玩放丟了，你帶我來這里作啥？”

一說起這個漢子心里頭就又氣又心疼。

這敗家的小子，竟然把家里唯一值錢的幾頭羊給丟了。

要不是看在他自己也丟了幾天的份上，漢子真想他幾子。

“哈哈。”

弟弟卻是哈哈笑道：“哥哥，區區幾頭羊算什麼？你若是喜歡，弟弟給你還回幾百頭來！”

“你說什麼胡話？”

漢子忍不住手了自家兄弟的頭，擔憂道：“我說，兄弟你該不會真的是沾上什麼不干凈的東西了吧？”

“哥哥你且看。”

弟弟也不以為意，推開兄長的手，轉走到山坡上。

環顧四周，口中念念有詞，忽地出一指，向前一點，大喊道：“羊兒都起來吧！”

只見山坡上，那一塊塊白石忽然間微微晃起來。

然后竟然變作了一頭頭白羊站了起來。

“咩”“咩”之聲不絕。

一眼去，滿山坡都是白羊。

漢子目瞪口呆，都看傻了。

弟弟笑道：“哥哥如何？這些羊兒可夠？”

“哎呀！”

漢子猛地跳起來，狂喜道;“兄弟！你何時竟學得了這般仙？”

說著不等弟弟回答，便沖羊群之中，這頭，抱抱那頭。

他弟弟在一旁哈哈大笑。

過了好一會兒，漢子才著大氣停下來，回頭道：“兄弟，這是何仙？竟如此厲害？你從何學得？”

弟弟傲然道：“兄長，此為指仙，乃是恩師所授的正宗仙法，那些愚夫愚婦所傳聞的什麼點石金、撒豆兵、指鐵鋼，那都是此。”

“兄弟這幾日不在，其實是被恩師收了門下，教授了仙，”

“兄弟要隨恩師去修行，恐怕便要數十年不得相見，兄弟擔心哥哥，便求恩師恩典，回來與哥哥話別一番。”

“啊！”

漢子聞言一驚，顧不得那些羊，慌忙跑過來：“兄弟你要去何？你不要兄長了？”

弟弟勸道：“修仙煉道，本就要斷絕俗，兄弟不是不要兄長，只是此乃仙的機緣，他日兄弟若是了仙，也能回來帶著哥哥一起飛升仙，長生不死。”

“這……”

什麼飛升仙，長生不死，固然是令人心，但漢子還是有些舍不得弟弟。

“哥哥不必如此，他日總有再見之時。”

弟弟勸幾句，忽然又道：“哥哥，今日之事，可萬萬不能對人言，尤其是那肅靖司，免得橫生波折。”

他指著那些白羊道：“這些羊兒哥哥可尋一人家都發賣了，換些錢財，過得十五日，被圓月一照，可就全都要變回白石了。”

“啊？”漢子一愣：“怎麼還要變回白石？”

弟弟不以為意道：“弟弟我道行不夠，只能變化十五日，左右也是要賣出去，換了錢財，哥哥遠走他鄉，別人也尋你不著。”

“如今哥哥可知，我為何不讓哥哥與那肅靖司打道了？”

“這……”

漢子面現猶豫。

他本還算忠厚，總覺得這般不是坑人嗎？

不過這是弟弟一番好意，他也不好說什麼，只好滿口答應。

弟弟這才滿意一笑。

……

從小村離去的江舟，還在想剛剛的那個漢子的事。

他能看出來，那個漢子的弟弟顯然沒說實話。

不過所謂民不舉，不究。

他雖算不上什麼，也明白這個道理。

既然他們自己都不愿意讓他查，他也沒有必要強求。

而且說這是一樁案子都不能立。

沒有害人，沒任何財產損失，拿什麼去查？查什麼？

他之所到現在還想著，并不是那個漢子的弟弟發生過什麼事，又為什麼要說謊。

而是有些在意那漢子所說的神靈托夢。

這也許是漢子因為思念弟弟，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所致，并非不可能。

可若不是，又有什麼人能有這本事，進別人的夢中？

神靈托夢？

不是沒有可能。

不說那些行蹤縹緲的高人修士，聽說，皇帝敕封的司神靈，便有這樣的本事。

而且市井之中，也流傳著許多神托夢的故事。

其中提及最多的主角，非城隍莫屬了。

據說那些管著各地司的城隍，常常用托夢這種方式，來提醒一些德高行厚的人，或是避災，或是迎福。

乙二三在他旁忽然道：“大人，可是還在想剛才那兩個村漢？我就看他們沒說實話，如此戲耍大人，要我說，就該鎖回去讓他們嘗嘗苦頭！”

執刀日久，戾氣就重，脾氣自然而然也暴躁些。

江舟失笑道：“別我大人，我一個巡妖衛算什麼大人？還是和以前一樣吧。”

他邊這四個執刀人，都是當初他做執刀人時關系不錯的。

當時要他開始坐堂時，尤許說要給他調幾個幫手，特地問了他。

江舟也就將要好的幾人要了過來。

他做執刀人時間不長，關系好的就那麼十來個。

除了這四個被他要過來的，都已經死了。

幾人同時道：“那怎麼行？”

乙二三固執道：“巡妖衛是一般人能做的嗎？怎麼不是大人？”

“我聽著別扭！”

江舟翻了個白眼，不跟他們掰扯太多，強道：“你們要不愿意我兄弟，那就一聲大哥吧，雖然你們年紀都比我大，若不然，那以后就別跟著我了。”

“這……”

幾人相視猶豫，半晌才道：“是，大哥！”

江舟這才滿意道：“你剛剛說的沒錯，那兩人里，兄長是個老實人，應該沒說謊，弟弟卻不大老實，不過所謂不舉民不究，他們既然不想我們手，那我們也樂得一事不是？”

他沒有跟幾人說其中詳細，沒有必要。

一路回到肅靖司，江舟拿著乾坤葫蘆，徑直來到錄事房找老錢。

錢泰韶見多識廣，沒準認識這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