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旗大隊。

白的年抬了抬金邊框眼鏡，健步如飛。

到了家中，先是去客廳，圍著剛燒起來的火爐子烤了下手。

上冷褪去半分，他才朝對面的人道：“怎麼你每天都比我回來得這麼早？”

“你們不是坐辦公室的嗎？下班點還要開大大小小的會議，我們是一到點就撤。

當普通工人，其實也沒想象中那麼差嘛，對吧？”

大偉沒理他的怪氣，道：“周二妹呢？我聽說北京那邊來了信，寫的啥？”

片刻后。

三人抱著碗筷，邊吃飯邊研究這封信上的容。

小勇咬著筷子琢磨了下，“所以，今年過年，爸媽又是分開的？那我們回海島還是北京？”

“又？”周二妹抓住這個詞兒，“以前也有過？”

小勇點頭，“爸媽聚離多嘛，以前是爸經常出任務，現在是媽經常在外忙。”

“……去北京？”

大偉看向：“你不去海島那邊送貨了？”

周二妹遲疑了下，道：“也可以談京市那邊的銷路嘛。”

“這南轅北轍的……”

周二妹換個話題：“所以，過年究竟回哪邊？”

小勇掏出一枚幣，道：“要不，由上天決定？正面去海島，反面去京市，五五開，很公平。”

夫妻二人點頭。

小勇往上一拋，幣落桌，是……

一只手將幣翻了個面。

了背面。

小勇麻木地看向親哥，后者抬頭看房梁，指了指上面的蜘蛛網，對周二妹道：“咱走之前是不是得打掃打掃？”

周二妹順勢抬頭：“回來再打掃吧。”

“也是……”

“四哥！”

“干嘛？”大偉沒好氣地應。

小勇口起伏了下，“我再拋一次，你不準再作弊了！”

大偉沒點頭，也沒搖頭。

小勇再次將幣往上一拋，落桌后是……

這次是一只做慣農活兒的手，雖說看著糙，但比大偉半個手掌還小。

小勇麻木地看向周二妹，后者：“你只不準你哥作弊，沒說我不能作弊。”

大偉拍了下小勇的肩頭，道：“認命，我們夫妻同心其利斷金，沒你口中公平公正的可能。”

決定了，去京市！

海島。

周母年紀大了，記越來越不好，所以早半個月開始收拾東西，半夜想起來還得加幾件小金魚里穿的小坎肩兒。

每次自己這個幺兒只要在家，那雙幽怨的眼神便定定地看著，看得頭皮直發麻。

離開前夕，周母實在不了他休假日一整日在家里盯著，把服往他臉上砸：“你就沒自己的事兒干了？！整天盯著我們祖孫干嘛？！”

“娘……”

“別我娘，我沒你這個兒子！”

“哦，以前你逢人就說我是你的驕傲。”

周母為自己曾說過的話到愧，“錯了！是我錯了！”

“哎。娘您年紀大了，別怒，對不好。”

“你也知道老娘生氣容易得病啊！”

“嗯，舟車勞頓對你也不好。”

“你也……等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既然過去了，就在那邊住下吧。”

“嗯？”

“最遲年底這邊就給答復了，我會調去京市板上釘釘。”

周母看向織，有些恍惚的淑慧，沒再吭聲。

夜里。

周武想摟著淑慧。是摟著，不做壞事，畢竟前幾天才做過火了，上還沒好全。

淑慧推了推他：“我今天聽到公爹申請去京市了。”

周武沒再湊上前，道：“是有這回事，這不是咱早就知道的嗎？”

“年底就出調令。這次帶小妹去了京市，就不回來了……”

“啊？年底就出來了啊？和小妹就不回來了？”周武眼神有點呆滯。

家里本來就那麼幾個人，媽肯定要在京市陪太姥爺，阿和小金魚一走，似乎還在海島的就只剩他了？

如今他二十二歲了，早就過了離家就惶恐的年齡，但乍然一聽，全家都去京市了，只留他一人在海島？

說不慌是假的。

“我明天問問，早點睡。”

淑慧點了點頭，在床上轉輾反側。

同樣沒怎麼睡好的還有周武。

第二天，他和周澤安一起出門，假裝不經意道：“爸，你年底調令就下來了？”

“想說什麼？”周澤安淡淡掃了眼他，沒多緒。

他對誰都這樣，包括這些養子和閨。

沒娶喬鈺之前，他還有護著養子們的心思。一見鐘后，一整顆心都掛在了喬鈺上，甚至嫌五個孩子礙事兒。

畢竟他們還小的時候，他辦事得注意些，就不能隨心所聽喬鈺的息。

有孩子，就是諸多不便。房子不隔音。

還是二人世界最快活。

“那海島這邊，只剩下我了？”

“……你不是有陳淑慧陪著你嗎？是你媳婦兒。”

周武起膛：“沒了你和媽，誰管得住我？你和媽就不怕我闖禍？”

老周鄙夷：“你都多大人了，還闖禍？”

“我在你們眼底，不是永遠的孩子嗎？”

“男子漢大丈夫的，要點臉。”

“爸！”

老周被纏得煩了，道：“行了，以后闖了禍，隔再遠，你老子我也幫你掃尾，了不？”

“我要的是這個嗎？”

“那你想要啥？”

“我要調去京市！”

老周頓足，鷹隼的黑眸凝視他，慢悠悠地挽起袖口，“你是不是忘了我和小鈺當年對你的混合雙打？”

周武瑟了下，道：“那你權限高，過年就不能調我去團聚嘛……”

“用公職辦私事，你想我職業生涯到頭？”

“……”

老周警告道：“老老實實待在海島，再起歪心思，老子以后和小鈺不會再認你。”

夜里。

周武抱著淑慧，猛男落淚，“你說我爸咋這麼殘忍……”

淑慧聽完他的哭訴，無于衷：“誰讓你去問這些了？”

“嗯？”

“你現在軍銜不夠家屬隨軍，公爹一走，我還能待在海島嗎？”

我去！

不能每天晚上抱媳婦兒了？！

一時分不清過年不能和父母團聚嚴重，還是不能每天晚上抱媳婦兒更嚴重。

周武耳畔嗡嗡直響，腦袋瓜子一團漿糊后，知道過年時父母團聚一堂實現不了，趕趁爸還沒調走，解決隨軍一事去！

“哎，這事兒不著急，明早……”

看著男人瘋狂的背影，淑慧知道攔不住他，選擇蒙頭睡覺。

咋咋地。

老周剛進夢鄉，看到對自己招手的喬鈺，被周武從夢中拉回現實。

老周茫然地看了看窗外的天，又看了看嬉皮笑臉的周武。

再看了看嬉皮笑臉的周武，最后瞅了瞅窗外的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