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一天假的空檔，石六丫便去了知青辦找白玉。

白玉最近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氣勢頭遠沒有當年足了，加之年齡上來，即便風韻猶存，頭發也熬白了幾。

當年，與陸紅軍離婚后，單獨搬了出去，想尋找機會勾搭上公安局的人，誰知道幾個月過去，只能勾搭上小嘍啰。

錢是越用越，男人的影子是一個沒看到。

過了半年，手頭越來越拮據后，只好回頭從了一個追自己的男的。

這人在革委會，剛幾年的確帶吃香喝辣，還安排給知青辦的工作，手頭積蓄又才盈起來。

他們擺了酒席，沒扯證。

算是明白了。

男人哪里靠得住？還是得自己啊！

所以故意不扯證，想等改革開放后就跑，到時候自己帶著積蓄下海經商！

至于現在這個人會不會被平反的人報復？關什麼事兒？

本來就是水夫妻。

他防著欺負前妻留下的孩子，也不想為他生孩子，暫時搭伙過日子罷了。

再退一萬步，又不是沒自己的孩子。

就是因為生孩子，導致盆骨都變大了，沒了，了曾經優勢，沒追求者環繞了……

自為陸紅軍生了兩個孩子后，就不想再生了。

以后混不好，還可以回頭，再編幾句不由己的苦衷，不就拿了孩子嗎？

趁著還年輕，應當為自己拼搏，多為自己攢點。

只是……

三年前，陸紅軍還是和上輩子的老婆何蓮結了婚，是那種領證的。

何蓮頭婚一直沒孩子，去醫院一查，發現寒，不易孕后，被迫離婚，灰溜溜回到老家沒多久，被娘家嫂嫂們嫌棄，又經常被二流子擾，差點投河自盡。

陸紅軍將救了下來，兩人一是礙于流言蜚語，二是合適，便領證結了婚。

陸紅軍有兩個孩子了，對第三個孩子的期不高，對二婚妻的要求一是照顧家里，二是有個知冷暖的。

誰知道婚后，何蓮旺他？

原本當到頭只能當個保安隊隊長的陸紅軍，暗中監視勢力褪去，三年時間，他通過自能言善道和機遇，混到糧站副站長的位置上來！

這讓白玉覺得恐懼，一夕長了許多白發。

難道，真的是克了陸紅軍？

如果陸紅軍知道自己上輩子的就，會不會氣得掐死自己？

白玉一想到何蓮旺夫，難得大方幾回，買了東西打著看孩子的名義，上過幾回陸紅軍家。功讓陸紅軍和何蓮差點婚變。

陸母一聽這事兒，覺得不對，連忙跑到知青辦來鬧事，將面掃地，罵結婚了也不放過前夫，罵再繼續破壞陸紅軍的婚姻，就去革委會告！

瞬間安分。

雖然對現在的人是各取所需，人也是革委會的，不怕被舉報，但捱不住無中生有的作風問題啊！要是對方將這份綠帽當真了，自己不得吃不了兜著走？

這幾年，按時上班，規規矩矩，偶爾幻想改革開放后據自己的眼大賺，為頭一批萬元戶，然后錢生錢……

還有便是回憶上輩子周圍人的結局。

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喬鈺嫁給周澤安，原本早死的周澤安還活著，三個養子本該死的死、碌碌無為的碌碌無為……

何蓮嫁給陸紅軍，原本該扶搖直上的陸紅軍，這輩子先娶了，走了許多彎路……

看到石六丫的剎那，心突然定下的白玉，放下搪瓷缸子，道：“來了？”

“白嬸子？你知道我今天要來？”

白玉沒吭聲。

都是千年狐貍玩什麼聊齋。

心頭這麼想，但還是給對方倒了杯熱水，才道：“坐吧。”

石六丫眼珠子滴溜溜轉，似乎在打量這知青辦，又似乎在想怎麼應對。

“我只問你幾個問題，你只要老實回答，我可以幫你在大隊做點輕省兒點的活兒。”

石六丫搖了搖頭，泛起苦笑，“不瞞石嬸子，我在家里日子不好過，我爸揚言以后不會寄給我東西，所以輕省兒點的活兒，反而養不活我自己。”

“那你想要什麼？”

“白嬸子你想知道什麼？盡管問！咱們大院兒人盡皆知的問題，我都不會瞞，不需要什麼報酬，權當結個善緣！我當年還小，覺得白嬸子你老好看了，和你多說兩句話都不好意思……”

白玉聽著對方吹捧，神恍惚了下，才言歸正傳：“好了，說正事兒。”

“好。”石六丫乖巧道。

“你和周家三個養子嗎？”

“三個……不是五個嗎？”

“……”差點忘了，當初喬鈺還帶了兩個拖油瓶。

“我就問三個。”白玉道。

“好的，白嬸子，你盡管問。”

“周軍、周文周武他們現在在干什麼？”

“周軍哥會俄語，去了京市酒樓接待外賓；周文哥去了工農兵大學，好像今年畢業了？之后會去哪里？對外是保的，我爸他們都不知道；周家有參軍名額，周武哥現在是一名海軍……

白嬸子，你還好吧？”

白玉臉蒼白，握著搪瓷缸子的手在發抖。

“那，周澤安呢？現在在干什麼？是什麼軍銜？”

“升旅長啦！”

哐當。

聽到事實的白玉，有些不可置信。

即便眼前這個孩沒理由騙自己！

但……

怎麼可能呢？

早死的周團升旅長了？周軍進了京市酒樓！迎接外賓？！他還會俄語？！

雖說現在的京市酒樓在以后看來不算什麼……

但，從那里出來的，能是什麼小角？前途明啊！

還有周文，工農兵大學？！工農兵大學？！

走多關系，求現在的人多久，都沒資格上工農兵大學，一個自閉兒居然上了？！

最后是那個周武……

那個周武，還是記憶中吃喝嫖賭，除了嫖，三毒俱全的周武嘛？！

怎麼還了正苗紅的海軍？！

怎麼，所有人的走向，在離開后，越來越好了？！

所以，真的是的問題？

不僅克夫，還克人？所有人都克？克萬不？！

白玉腦袋被空，茫然地跌坐回位置，時回溯，恍若置前世。

那匆忙的，既狼狽又不堪的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