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將溫水遞給喬鈺，潤潤嚨。

小金魚見狀，哭得更大聲了。

啊——

你可不能走啊！

你走了，家里就是媽媽的天下了！哪里有小金魚的地位啊！

周澤安聽得頭大，家里的確都是孩子，五個小的，一個大的。

大孩子喬鈺還不是那種慣小孩的家長。

周澤安在夾中，說了句：“娘，你……早去早回。”

周母看了看小孫，又看了眼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喝溫水潤的喬鈺，覺得兒子說得對。

得早去早回。

不然這個家沒得散！

……

周母原本是想帶點東西走的，卻被喬鈺啥都往行李箱和袋里塞。

“你這服留這里，又沒人穿，還有這雪花膏、麥、糖啥的，家里也不缺，你用不著省著。回去了也先把自己顧好。”

“欸，行。”周母也叮囑了喬鈺幾句小金魚的事。

在上火車前，還不放心看著喬鈺兩口子。

來送行的只有喬鈺和周澤安，市區最近鬧得厲害，孩子們只送到島上碼頭便回去了。

周母坐在車窗邊，沖著兩口子揮了揮手，待綠皮火車緩緩開，口才重重著什麼似的，呼不出，也睡不香。

想起喬鈺說過的話。

老一輩的確以長房養老。

老大不是說不行。

周澤國人實誠的，還很孝順，除了大兒媳婦兒出幺蛾子，讓周澤國養老是生產隊大部分老人會做的選擇，可人不能做比較。

老大固然好，但老二更爭氣啊！

而且兒媳婦一對比起起來，大兒媳婦幺蛾子多，還老想從上摳點東西，主意都打到老二工資上過。相反，二兒媳婦手大，但獲利的是自己啊！才在海島那邊生活多久？自己都覺年輕了幾十歲！毫不夸張！

養老說是看兒子，其實主要還是在兒媳上。

兒子忙著地里頭和事業，哪顧得上親生爹娘？還不是兒媳在出力？

很多生產隊老太婆們看不懂，到了晚年凄慘得，就是年輕時可勁兒磋磨兒媳。對待兒媳好的，甚至不好不壞的，晚年都過得不錯。

這是周母看多了得出來的經驗。

所以喬鈺一提給自己養老，當即就想應下了！

但老大這邊還是得給個消息，順帶將家分好了，再回海島。

捋清思緒后，最后一晚，周母睡得格外沉。

到站后，神抖擻。

現在正是農忙，大家都在地里頭忙，沒人來接自己，周母自己大包小包，回到縣城，再搭上拖拉機回到生產隊。

一片片彎腰的金稻田，看著就讓人喜慶。

不同于海風，這里著田野的芬芳。

地里頭還以為生產隊來了生人，有人直起腰的功夫，還問：“嫂子！你打哪兒來！”

周母注意到問話的人，腦海中過了一遍，才想起是和大兒媳婦兒同輩的人……

不是該喊自己嬸子嗎？咋起嫂子來？

腦子暈乎乎的，遲來的雀躍席卷全，開始沸騰了。

“我是周澤國的娘！你該我一聲嬸子啊翠花！你不記得我了？我這才離開幾年！”

吧嗒。

手中鐮刀掉地里。

也幸虧沒傷到腳，不然去生產隊衛生所還得花不錢。

直至周母離開，四周才嘩然。

“剛剛那個是……老周家的？”

“周澤國的娘？！”

“不是去帶孩子嗎？咋越帶，自己越年輕了？！”

“長白了好多……”

“臉上皺紋都了，頭發也黑了多了……”

所有人都驚呆了，不可思議極了。

周大嫂在生孩子前一個月就停了地里的活兒，這是嫁到周家這麼多年的好家規，即便現在在搶收期間。

自己是舒坦了，可一想到搶收時期是最拿工分的時候，怎麼著都睡不著，于是打起婆婆的主意來。

名義上是想婆婆回來幫自己坐月子，實際上是想婆婆賺工分。

這是背著男人寫的，還特地注明婆婆戶口還在生產隊呢，去二弟家吃喝的，不是麻煩二弟他們嗎？

果然，婆婆同意回來幫著坐月子。

可當自己看到婆婆那張臉，快趕上和自己一樣的年輕程度——

周大嫂遲疑道：“娘？”

“快生了吧？”周母反問。

周大嫂瞳孔震裂：“你真是娘？！”

周母翻了個白眼，“咋滴，我這才出去多久，你連我人都不認識了？”

“不是，你這也養得太好了吧？！”不知道的以為你學富人保養，知道的完全看不出來你去給人帶孩子了啊！

周母了自己臉，起板道：“老二收養的幾個孩子不是白收的，家里活兒不上我。小鈺……就是老二媳婦兒，還每個月給我買雪花膏，吃穿大大方方的，這不吃好喝好，還沒做多事兒，人就看著年輕了嘛。”

“可你這也……”太夸張了，太夸張了！

周大嫂這才意識到，周母離開時一服十幾個補丁，回來時卻穿著嶄新的，沒一個補丁……

“新服，雪花膏……”周大嫂目貪婪地落在周母大小行李上。

周母將東西往后藏了藏，“你看什麼看？這都是老二媳婦兒給我的，你要想要，以后管你兒媳婦兒要去！”

提著東西往自個兒屋里走，里還邊叨叨：“我沒讓你孝順就不錯了，還想從我上摳下來東西，想得咧……”

回到自己屋里頭，發現東西原封不，打掃得也干凈的，周母心中的郁氣了幾分。

就說，這老大媳婦兒不樣，但好歹老大是個不錯的。

東西收拾完，周母撈起袖口做晚飯。

在喬鈺那邊習慣了大手腳，剛舀冒尖碗的糧食，就被周大嫂失聲道：“娘吶！你回來第一天就要把一周的糧食吃完不？家里哪經得起這麼造的！”

周母：……

周母倒了一大半糧食回去。

好吧，在周大嫂的虎視眈眈下，又倒了一大半回去。

周母噘，就這麼點，都不夠塞牙的。

周大嫂在廚房給燒火，邊好奇道：“娘，你剛剛那手筆，可把我嚇壞了，咋？在二弟妹那邊吃那麼好啊？”

又掃了圈周母，覺得……還真是。

這個婆婆胖了不。

看著就是慈祥富態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