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他是為了跟裴驚策較勁呢?
雖然他們兄弟之間的關系非常差,但越明珠打心眼裏覺得,他們應該都沒有真的把誰放在心上過。
就像從來不出席對方的生辰宴。
裴驚策懶得跟他論高下,他應當也一樣。
退一萬步來講,就算真的要較勁,裴晏遲可以去比職、功名……
這些聽上去都比一個普普通通的小郎更重要,更響當當,更有面子。
他好像不怎麽比過。
甚至都不聽提裴驚策。
亦或者再自一點猜,既然裴晏遲每天都抱著不撒手,可能是貪圖的。
但哪怕很不想承認,越明珠也不得不直面裴家跟家的雲泥之別。
他就算不給名分,厚無恥想要把拐上榻,應該也不是什麽很難的事吧。
何況他應該見過很多比漂亮又聰明得多的子。
想來想去,似乎沒有什麽理由值得裴晏遲那麽大費周章。
——除了一個。
就是他親口說的。
腦子又開始攪得混,床幔合上,四下漆黑,越明珠忽地記起,很久之前,宮中也同樣有一個靜謐而慌的夜晚。
是千秋宴下。
掉進水裏,裴晏遲及時救了,又替教訓了任家那個心懷不軌的登徒子。
他把裹在披風裏,并未表份,只是有意或者無意地留下了一個墨玉扳指,才被發覺了端倪。
越明珠記得那個懷抱,很結實。
上的水沾了披風,也應該打了他的袍,但裴晏遲并不介意,穩穩當當地抱了。
他說不是突發奇想。
……好像是真的。
越明珠又重新坐了起來。
雲青已經退下了,走到門口,輕輕推開了門。
眼的只有夕西下,天已經快要暗下去了。
看了一會兒天,正想關上門,忽地聽見有人喚了一聲。
“明珠。”
低淡的聲線在左側連廊盡頭響起,等順著聲音轉過頭時,男人已經走到面前,頎長的影已經覆了下來。
裴晏遲出現得有點太突然了,越明珠有點愣然,呆呆地看著他替系好淩的狐長帔。
大抵是做過很多遍,他對這種作再悉不過。
系好之後,男人的手指落在的頸下,幾不可聞地停頓了一瞬,卻并未用別的理由多作停留,克制地收了回去。
四目相對,他緩緩道:“怎麽沒穿好就出來了,做噩夢了嗎?”
越明珠沒回答,低頭看著裴晏遲給整理好的襟,又順著看向他腰間的玉佩。
那個醜醜的紅結還是那麽醒目。
他一直都帶著。
越明珠偏過腦袋:“我沒睡,在這兒睡不好,不如回府吧。”
裴晏遲嗯了一聲。
雖然沒問,但他主解釋道:“衙府裏有些事,我回去了一趟。”
越明珠垂下睫,長睫輕輕蓋住瞳仁:“都回去了,還過來做什麽。”
裴晏遲:“這算是逐客令還是問題?”
越明珠:“有什麽區別嗎?”
“如果是逐客令,伯母應該已經同你說了,你回府後若不想見我,直說就好。”
“如果是問題,”他道,“答案很簡單,想見到你。”
想見,想的傷早日康複,想看見他的誠意,想守著,不讓旁人趁虛而。
裴晏遲不覺得這是一個需要多解釋的事。
不過若是越明珠明知故問想要得到一個答案也無妨,他很樂意說給聽,說幾遍都可以。
然而出乎意料地,越明珠原本還有些怔松的臉又板了起來。
毫不容,兇地道:“你不準說了,我不聽。”
裴晏遲一頓。
老實講,他其實也不太喜歡說這種直白的話。
顯得很輕浮。
但說過一次之後,見到越明珠聽了臉蛋都紅得像個番茄,他覺得很可,所以別的事就顯得沒那麽要了。
然而越明珠現在的口徑忽然變得徹底。
不是氣話,是真的不想聽。
他有意學來這種從前不喜歡也不擅長的東西討越明珠開心。
但越明珠并不想看他學後的結果。
回想起方才的不歡而散,裴晏遲意識到越明珠沒說出口的問題所在,他還需要再向求證一次:“為什麽?”
哪裏有為什麽。
越明珠覺得這種話實在不應該從他這麽聰明的人裏說出來。
“天天把這種話掛在上,”聲音雖輕,語氣卻毫不客氣,“我怎麽知道你想不想,好假。”
知道的要求有點苛刻。
裴晏遲如果對很冷漠,一定不會搭理他的,譬如他剛剛消失了,也不會去問雲青他在哪兒。
但他用那副不知道有幾分真心的樣子說這些話,又不聽。
還忍不住貶低一番。
不過……
越明珠又看向面前的男人,他好像并沒有生氣。
不止沒有生氣,還在認真思忖方才的話。
良久後,他也對上了的眸子。
裴晏遲:“那我重新說。”
裴晏遲:“我在爭取讓你也想見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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