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天氣很好。

莫念初帶著莫政去了趟城看莫韜。

“爸，在這兒等一會兒，護士小姐去推莫韜去了。”

莫念初抬手給莫政整理了一下圍巾。

他抬起不算清亮的眸子，口齒不清地嘟囔了一句。

“你說什麼？”莫念初沒太聽清。

莫政努力又艱難地重復了一遍，“我想……真，真。”

莫政念叨吳真真的名字，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知道，莫政最想見的不是莫韜，而是鄴城的那個吳真真和兒子。

可惜。

那的把他扔回江城后，就再也沒有來看過他。

莫政在念叨的時候，莫念初有時就裝聽不見，他自己說累了，也就不說了。

這個時候，又提這個人，著實是有點心煩。

“吳真真都不要你了，你還想著干什麼？”

“兒，兒子。”他的手比比劃劃的，覺很迫切，“念初，兒，兒子……真，真真。”

莫念初知道莫政里的兒子不是莫韜。

不想回應他。

但是心里就跟吃了蒼蠅一般的，令人不適，“好了，以后不要再提這兩個人了。”

“要，要，真，真。”

“好啦！”莫念初忍不住了氣，臉難看得厲害，“你別再提這個人了，要是你，怎麼會把你扔回江城，一眼也不來看你？爸，你的荒唐事做得夠多了，你對不起我媽，也對不起我和莫韜，你就一點都沒有反思過嗎？”

莫政的臉變了。

不知道是因為莫念初的生氣。

還是因為想到了自己的遭遇，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念初，念，初，不孝，不，不孝。”

莫念初：……

真的是服了這個爹了。

每天盡心竭力地照顧著他，伺候他吃，伺候他喝，還要伺候上廁所，洗澡。

到頭來，說不孝。

“是，我不孝，你的真真對你最好，行了，別哭了。”

拿出紙巾來給他了眼淚和鼻涕。

這時，莫韜也被護士推了出來。

他依舊坐在椅上。

眼睛依然沒什麼亮，但是氣比起從前，要好不，應該是被照顧得不錯。

“莫韜。”

不敢離他太近，站在原地，輕聲喚他的名字。

以為莫韜跟從前一樣，不會給任何反應。

很意外。

他竟然抬頭看向了自己。

莫念初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接著快步上前，握了他的手，“莫韜，記得姐姐嗎？”

男人眨了眨眼，隨后點了點頭。

莫念初激的眼眶一下就紅了。

護士小姐，生怕嚇著莫韜，忙著解釋，“莫韜最近恢復得不錯，多虧了顧先生從國外為他購置的藥，真沒想到，這藥的療效還真是好。”

顧先生？

顧霆嗎？

“是……顧霆先生嗎？”莫念初不確定地問。

“是的，莫小姐。”護士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前些年顧先生把莫韜送來時，為了讓他有好的治療環境，還特意養了很多的螢火蟲呢，那些螢火蟲是特殊培育的，聽說價格不菲。”

“是嗎？”

有些怔神。

原來那漫山遍野的螢火蟲是他養的。

“其實，這幾年，莫韜的病已經好了太多了，除了歸功于顧先生的藥，每個月，還有國外這方面的醫生，過來為他復診，都是顧先生安排的，要說這顧先生，也是費了心了。”

莫念初緩緩抬眸，目落到護士神采飛揚的臉上。

顧霆真的做了特別多的事。

這些，他從未告訴過。

只知道，他是把莫韜送到這里治療，這里的條件還不錯，費用昂貴，但不需要來承擔。

沒想到，他為莫韜治病如此的盡心。

頓時，心里有一種難以復述的滋味。

“莫韜，你能聽懂姐姐說話嗎？”莫念初嘗試著想跟莫韜通一下，“知道姐姐什麼名字嗎？”

莫韜沉默了一會兒。

才一字一頓地說，“莫，念，初。”

莫念初淚崩了，如決堤的洪水，洶涌而出。

地抱著莫韜，任由那不知是悲傷還是喜悅，在心頭肆。

男人的大手，笨拙地拍了拍人的背，“姐，姐，別，哭。”

“姐姐不哭。”莫念初收起激的緒，了眼角的淚水，問向護士，“如果堅持治療的話，他有沒有可能會痊愈？”

護士不是醫生，不好做出判斷。

但是，看況，是一天比一天好。

“莫小姐，我覺得莫韜應該會慢慢好起來的，他最近啊，緒控制得不錯，大小便都能自理了，吃飯也比以前吃得多了，要不是他有殘疾，我想，他的神狀態還會好一些的。”

是啊。

這是多麼令人欣喜的變化啊。

幾年了，心里的霾終生進了一縷。

轉，把莫政推到莫韜的面前，“莫韜，你看，還認識爸爸嗎？”

莫韜的目緩慢地落到了莫政的臉上。

他像是打量一個陌生人，但眼里那微弱的，又似乎在告訴別人，他看這個人面。

在莫念初即將失之際。

莫韜艱難地吐出了兩個字，“爸，爸。”

“你認得爸爸是不是？”

莫念初眼眶里蓄滿了淚水，握著莫韜和莫政的手，仿佛要將這一刻的溫暖永遠定格。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我們一家人，慢慢會好起來的。”

“姐，姐，別，哭。”莫韜緩慢的抬手，試圖為拭去臉上的淚痕“哭，了，就，不，漂，亮，了。”

“姐姐不哭。”

莫念初含淚笑了，的心從這一刻開始，到前所未有的輕松和滿足。

人生也不盡是黑暗。

亮這不就來了嗎。

離開療養院時，莫念初去找了專門負責莫韜康復的醫生，了解了一下況。

和護士說的差不多。

顧霆對莫韜付出的心確實比想象中的還要多。

離開的那三年到現在，他幾乎每個月都要往返江城和城之間，親自與院長討論莫韜的病。

幸運的是，莫韜的回饋也出乎意料的好。

痊愈誰也不敢說，但是，恢復認知，慢慢地康復，還是有很大的可能。

“那顧先生那邊有沒有說……他什麼時候會中斷莫韜的治療？”怕醫生不理解的擔憂，莫念初又補了句，“我的意思是，他不再負擔他的治療費用又或是……不再找好的醫生……”

其實，的顧慮還有很多。

就是不知道從哪里開始問起。

“顧先生前幾天，還特意跟我通莫韜用藥的問題，并且安排了國外的醫生，下周過來會診，顧先生一直在關注著治療，并且在療養院里預存了治療費，余額來看，再治療十年沒有問題。”

莫念初一時有些震驚。

顧霆說會一直為莫韜治療負責，以為他說了一句空話。

沒想到……

有有意，說不出口，但他確實是做到了說話算話。

也盡力地在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