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謝令窈如今是住在江府,但依太夫人的意思是,該有的接親儀式不能省,否則一是不夠熱鬧,二是顯不出江家對謝令窈的看重。
這些日子,太夫人也是想明白了,既然娶謝令窈已是定局,那干脆便轟轟烈烈辦一場婚宴,給江家博一個知恩圖報的好名聲。
更何況,人家謝令窈是他們求著要娶進來的,于于理,都不該委屈了。
于是便想著提前一日將謝令窈安頓在從江家城西的別苑,接親的隊伍一路繞著錦華大道轉回侯府,顯得隆重又氣派。
但江時祁不同意,從謝宸那里偶然聽聞如此安排的徐家也不同意。
直言江家想著自己風,竟將新娘子安排至別苑,也忒欺負人了。
徐家便想將人接進徐家暫住,讓江府從徐家迎親。
侯府太夫人又不同意了,你徐家同謝家又沒有什麼脈親緣,他江家的孫媳婦兒憑什麼要從你徐家出嫁。
謝家哪邊都不好得罪,干脆著當鵪鶉,萬事皆不開口。
眼瞅婚期不過三日,一切皆已準備妥當,唯獨此事懸而未決,還是太后一錘定音,差人傳了話,讓謝令窈從宮中出嫁。
這樣大的榮寵,莫說旁人驚訝,就是謝令窈自己都有些懵了。
江家更是倒吸一口涼氣,上下皆嚴陣以待,把本就隆重的婚宴又往上提了一提,勢要辦出除了皇家嫁娶外,京都近十年,最熱鬧最奢華的喜事。
提前好幾日,江府每個角落都掛滿了紅綢,抬眼去,火紅又喜慶,江府上下人人都是喜笑開的歡慶模樣。
謝令窈看著被李嬤嬤找了個大大的架子掛起來的嫁,心中百集。
指尖過凹凸不平的刺繡,上面的一針一線皆出自手,每一條線里,都飽含著時期最好的憧憬。
可惜,愧對當年的自己,那樣期待的婚姻,最后卻過得一團糟。
“好漂亮!”
江雨霏聽說謝令窈明日一早便要進宮,一吃完早飯便跑來見謝令窈,進屋便見對著自己的嫁發呆。
江雨霏放下手中的木盒,自然無比攬過謝令窈的手臂挽著,腦袋一歪就靠在了的肩膀上。
“窈窈,你別害怕,咱們子都是要嫁人的,大哥哥雖然冷了些,可心好人也好。他必不會讓你委屈。”
謝令窈不害怕,只是有些茫然。
的心在搖。
這可該如何是好?
“窈窈,這嫁是你親手繡的麼?”
謝令窈聲音有些悵然,喃喃輕語:“是啊,我自己繡的。”
江雨霏抬起頭來去看謝令窈致的側臉。
“你當年,必定是有期待過嫁給大哥哥的。”
江雨霏知道謝令窈并不熱衷于針線紅,肯自己一點一點親手繡完嫁,當初定然對這樁婚事歡喜的。
卻是不知道謝令窈后來因為什麼,那樣決絕地要退婚。
謝令窈臉上的苦笑轉瞬即逝,故意岔開了話題,轉指向桌上的小木盒。
“你給我帶什麼好東西來了?”
江雨霏拿了盒子將其打開,從里面掏出一個陶瓷娃娃,圓溜溜的模樣甚為可人。
謝令窈一眼便認出那是仿了燒制出來的,陶瓷娃娃的衫同初進江府玩兒雪那天穿的一模一樣,就連腳上的鹿皮小靴都惟妙惟肖。
“那天明明是咱們倆第一次玩兒在一塊兒,可我卻覺得,我大抵是上輩子便與你相識,一見你便覺得親熱。”
謝令窈拿過瓷娃娃,不釋手地捧在手里。
“或許我們上輩子真的是好友也未可知呢
江雨霏見謝令窈是真的喜歡這個小玩意兒,開心道:“等你得空了,你帶上一幅大哥哥的畫像,去店里做一個他的瓷娃娃,把這兩個娃娃擺在一塊兒,可有意思了。”
知道謝令窈忙,江雨霏沒敢多待,兩人玩兒鬧幾句便走了,反正謝令窈是嫁進來又不是嫁出去,過幾日,那可就是江家的人了。
李嬤嬤帶著歡夏忙前忙后收拾進宮要帶的東西,謝令窈自己卻是坐在窗口發呆。
不一時,外頭有人來傳話,說是門外有人拜訪,來人姓許。
謝令窈險些沒拿穩手里的瓷娃娃,慌忙起朝門外去了。
母親,也姓許啊!
謝令窈行至門前,但見一眉眼和的婦人,幾乎在見到謝令窈的瞬間就紅了眼眶。
“寧姐兒。”
脈相連的覺很奇妙,哪怕謝令窈已經不知道多年不曾見過姨母了,的模樣在謝令窈的記憶里早已模糊,但只一眼,謝令窈就認出了。
“姨母!”
謝令窈幾乎是撲進了的懷中。
許蕓看著眼前同那福薄的姐姐眉眼間有六分相似的侄兒,也是忍不住哭出了聲來。
兩人抱著哭了好一會兒,方才平復下心。
進了屋,謝令窈親手替許蕓奉了茶,聲音還帶著哭過的余音。
“姨母,您怎麼來了?”
許蕓接了茶,慈地上下打量著明艷人的侄兒,角的笑是也不住。
“怎麼?不想姨母來?”
“不,怎麼會!我是太驚喜了!此前竟是一點消息也沒有,我該去接您的。”
而且,明明前世,姨母并沒來京都參加的婚宴。
“我此前也是一點兒你要婚的消息也沒收到,是你那未來的夫君,專門派了人來,將我接來了京都。”
許蕓說著便又笑開了:“先前我還當他們是騙子呢,幸而他們拿出了侯府的腰牌,我也還沒老糊涂,沒忘了你早早就同江家定了親,否則,我還不敢跟他們走呢!”
謝令窈心跳快了一瞬,竟是江時祁麼?
難為他還記得前世不止一次提過想見一見姨母。
“不管怎樣,您能來,窈兒這次婚,便沒有憾了。”
許蕓憐地拍了拍謝令窈的手背,長長地吁了口氣。
“此前,我一直不太能接你這門婚事,想著侯門貴重,定然瞧不上咱們這些商賈人家,往后你嫁進來會委屈。如今見你未來夫君對你如此上心,總算是能夠安心一些。”
“您放心,我不會再讓自己委屈。”
許蕓沒注意謝令窈口中的“再”字,拉著又是一頓掏心掏肺地囑咐,唯恐往后在侯府吃虧上當。
謝令窈含著笑,仔仔細細記下每一句話,即便有好些道理,早就在無數次委屈之中自己學會了,但還是……還是很想聽聽姨母那如同母親般的嘮叨。
只是……謝令窈恍然間發覺,謝昭涇與姨母相貌上竟有幾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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