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謙心里還是有一堆話講，嗶嗶了沒幾句，就看到盛青卿一聲不吭的轉過，往門外去了。

看著人削瘦利落的影，容謙微微的愣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幾天被墨寒笙收留在家里沒有曬太的原因，盛青卿突然就白了不，那一因為捕魚曬網而變得黝黑的皮，此刻泛出漂亮的小麥，在下閃爍著健康的澤；那張黝黑的看不清面容的臉，此刻白了一點，才發現鼻梁很高，一張臉五十分立。

如果好好拾掇一下，比普通人還要好看一些。

盛青卿離開以后，容謙也沒怎麼在意，抬手看了一眼腕間的表，算了算時間，也出門理公務去了。

大約是吃過午飯之后，容謙正在書房里跟墨寒笙匯報財務報表，樓下突然傳來了一陣喧鬧之聲，季青君的聲音也在樓下吵吵嚷嚷的響了起來。墨寒笙和他對視了一眼，便偏過頭看向了窗外，只見樓下大門口，季青君跟門衛已經吵起來了，隔得有點遠，但是也能從他的肢作看出來他緒有多激。

“他……”容謙臉上浮現出一瞬間的空白，搞不懂季青君那小子在搞什麼，他輕咳了一聲，對墨寒笙道：“我去打個電話門衛放他進來。”

墨寒笙“嗯”了一聲，頎長的影從辦公椅上站了起來，平靜的理了一下袖口，淡聲道：“下樓看看。”

容謙匆忙下樓的時候，就看到盛青卿懷里揣著一個東西匆匆忙忙的從樓下上來，容謙見到一開始也沒怎麼注意，直到看到盛青卿蹭蹭蹭的小跑著，跑到墨寒笙面前，把手里的東西突然到了墨寒笙的手上。

當容謙凝神注意到被給墨寒笙的東西到底是什麼的時候，不止墨寒笙輕輕地愣住了，就連容謙也傻眼了。

樓下的季青君在嚎：“墨寒笙，你這個瘋子，你搶我姐的骨灰盒干什麼——！”

“……”向來喜怒不形于的男人，低頭看著被盛青卿到他手上的骨灰盒，也不無奈的輕輕嘆了一口氣，對盛青卿道，“你還是依舊做事不經過大腦。”

盛青卿：“…………”哈？

容謙也吃驚不小：“青青，你瘋了嗎！誰你去骨灰盒的！”

盛青卿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我搶的。”

季青君已經被放進了門，他一雙跟季青瓷一模一樣的大眼睛怒目圓瞪，指著盛青卿罵道：“你這個瘋人，瘋子！你是不是有病啊，竟然跳出來打暈我！“

容謙這才注意到，季青君那圓潤的后腦勺上，正鼓起一個大包。

天啊——他簡直要暈過去了。

他這是撿了一個什麼危險人回家？

盛青卿聳了聳肩，“我如果向你要，你會給我嗎？”

“當然不會！”季青君怒聲到。

“那不就得了。”

“……”一旁的容謙聽著，簡直懷疑三觀——這個人我行我素的行為作風，到底是怎麼培養起來的？為什麼他這麼悉？

后，墨寒笙長長的嘆了口氣，就連他似乎也被吵得開始頭大了。

他對盛青卿道：“你別欺負小孩子。”盛青卿鼓起臉，似乎有話要說，墨寒笙沒再理他，對季青君道，“你過來，我把它還給你。”

季青君蹭蹭蹭的跑上來，一把抱回了那個骨灰盒，瞪了盛青卿一眼，就要走。

“誒？”盛青卿一愣，一把抓住季青君的手腕，轉過頭看向墨寒笙，不可置信道，“你瘋啦？這可是唯一能救七七的東西？”

墨寒笙似乎是有些疲倦的垂下眼，他輕嘆了一聲，“這是季青瓷的骨灰，也是他重要的東西，如果他不同意，我怎麼能強迫搶了別人的東西去換我自己的？”

盛青卿抿起，抓住季青君的手腕，比常人更黑的雙眼看著墨寒笙，理直氣壯的道：“我不管，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就自己去搶，只要七七能你回來！”

墨寒笙站在樓上，靜靜的看著，平靜的問道：“為了自己的私去傷害別人，你的做法跟他又有什麼差別？”

“……”盛青卿眼睛一下子就紅了，抖了抖，沒吭聲，只是死死的拽著季青君的手腕，半晌才帶著哭腔問道，“那你說怎麼辦呀，七七就在他那里，一個死人難道比一個活人更加重要嗎？”

墨寒笙看向樓下已經安靜下來的季青君，年的臉帶著一迷茫，對他們的話似懂非懂，見到他看過來，又立刻一激靈，警惕的看著他，一副防衛的表。

墨寒笙輕嘆了一聲，對季青君道：“你現在有時間過來我書房嗎？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季青君死死的抱著骨灰，“你……”

“我會容謙收著，不讓青青搶你的。”

盛青卿氣惱的哼了一聲，瞪了墨寒笙一眼。

季青君抱著骨灰，年人英氣的眉心蹙著，帶著警惕和防備的視線一瞬不瞬。

或許是比起這個一跳進來就把自己差點打暈的人，季青君還是更加相信容謙這個大人的原因，他還是將骨灰盒給了容謙。

“不管你給我看什麼，我都不會把我姐的骨灰給你們的。”一邊嘟囔著，一邊跟著墨寒笙走上去。

墨寒笙不置一詞，倒也沒說什麼。

書房里，靜靜的，誰也沒出聲。

直到墨寒笙打開了臺式電腦上的視頻，才響起了輕微的氣聲。

是一旁在看視頻的盛青卿。

捂住，也能看到長得老大，當看到視頻里的檀七七眼珠子跟著鏡頭轉了一圈以后，的眼淚突然流了下來，不知道為什麼紅了眼睛。

季青君狐疑的看著那個視頻里陌生的人，除了那張臉跟季青瓷有三分相似以外，他完全也沒看出什麼門道。

直到溫嘉陸的聲音，緩緩從視頻的最后響了起來。

“你如果想要回，就把季青瓷的骨灰給我。”

季青君倒吸一口涼氣，猛地轉過，搶走了容謙懷里抱著的骨灰盒，像是有人要跟他搶似的，死死的瞪著面前三個人，咬牙道：“不行！”

墨寒笙坐在辦公椅上，背部在靠背，微微抬眸看他。

他聲音顯得平靜，并沒有要跟他搶的意思：“你想多了，我沒有強迫你的意思。”

“那你……”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看待‘人’這個存在的。”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看了不遠紅著眼睛的盛青卿一眼，然后緩緩收回了視線，“一個人的存在，是因為他的個人認知和意識，還是因為那軀殼？如果一個人的意識被投放到另一句軀殼里，那他應該作為誰存在？”

季青君：“你是說，人有靈魂？”

墨寒笙搖了搖頭，他角微微的彎了一下，無端的顯得有些輕嘲的意思：“我不知道。其實我也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回事——是上天看我可憐，愿意給我一次機會，還是命運在玩弄我，想讓我再一次失而復得，得而復失……但是不管怎麼樣，現在躺在那張床上的，是我的妻子，也是跟你共度五年人生的那個人。”

季青君緒激烈：“可笑！無稽之談！你瘋了嗎？哪有什麼靈魂，墨寒笙，你這麼迷信嗎？”

墨寒笙看了他一眼，“你難道不想嗎？”

“……”他這句話，令季青君整個人都震了一下。

“你懷里的東西，可以讓回來。”他低沉著聲音，“我并沒有想要強迫你的意思，但是，如果你還想再見到，我這里有一個機會。”

季青君沉著臉，一句話也沒說，他牙關咬，后退了一步。

然后轉過，頭也不回的抱著骨灰盒離開了。

“唉！”容謙下意識的攔了一下，但是看墨寒笙沒有的意思，也停止了作。

“墨爺，”容謙轉過頭，問墨寒笙，“就讓他這麼走嗎？”

“他會回來的。”

人類之所以是人類，就是沒辦法放棄希。

哪怕，是百分之零點一的希……

＊

“是，就這樣，邁左腳，對，很好，你做的很好！”

在康復師的幫助下，檀七七正努力的從床上走下來。

只不過是抬起左腳又抬起右腳的作，已經令渾都是冷汗。

躺了近十年，雖然為了不讓生褥瘡，的被保護的很好，但是全還是難免都開始萎了，現在尋常人從床上坐起來的作，對來說都是巨大的災難，上個廁所，不僅需要人背下來，還要被人抱上去。

丟臉死了。

為了能讓自己盡快擺這種困境，向照顧的醫護人員提出了復建計劃。

似乎是為了研究的，提出的要求，很快就被答應了，請來了一個人給做復健。

一開始，連從床上坐起來這個作都不行，到現在，終于可以慢慢的牽著別人的手，站起來幾秒鐘了。

下一秒，檀七七站不穩，雙失去了力氣，一下子又坐回了床上。

人微笑著鼓勵：“比昨天比起來已經很好了，你看，你終于能站起來了！”

檀七七了一下臉，苦笑，剛剛從一個正常人的里回來，現在這副殘疾人的模樣，可真是不習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