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定定地瞅了一瞬,見其眼神堅定,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打定主意要救那個人?”
余晚竹點頭。
老者隨手將上背的簍子遞給‘小坎子’,自顧自進屋拿了一把小杌子,也坐在了屋檐下。
“找上柳奎那個憨貨,你沒許給他好吧?”
老者接過‘小坎子’遞來的茶,咂了一口,語氣里頗有些嫌棄。
柳奎那憨貨,為著這事兒昨個纏了他一天,險些把他這把老骨頭氣死。
余晚竹笑了笑,“求人辦事,自然要拿出些誠意,不然也見不到老先生您——對了,還不知老先生名諱?”
老者頭也沒抬,“老朽姓徐,你我也算有緣,不必那麼拘謹,我聲徐老便是。”
“徐老,”余晚竹溫聲道,“晚輩上次見您,便覺得您非同一般,今日前來,也是為靈藥青玉丹而來,懇求徐老慷慨賜藥,不論您有什麼條件,晚輩都會竭力滿足。”
徐老沒接話,良久才道:“你可知,老朽為何不讓柳奎把青玉丹的事告訴別人?”
“傳言不假,青玉丹治傷是有奇效,但卻是因為,里面有一味極其珍貴的藥材,這藥材也是老朽偶然所得,之后尋覓了數年,都沒有再尋得。”
“所以這些年,老朽統共就只做出來了一顆青玉丹。”
“今日你即便是找上老朽,老朽也無能為力。”
徐老攤了攤手。
那枚青玉丹,他之所以給了柳奎,也是因為柳奎這個憨貨,自己亡妻一聲表姨母,他與亡妻無子,亡妻生前對他頗為寵,所以他不能見死不救。
聞言,余晚竹眼神一下暗淡了些許,就連梁全,眼底也盡是失之。
小院里陷了一片沉默。
良久,余晚竹起,朝著徐老行了個禮,“徐老,今日多有打攪,晚輩告辭。”
見這般毫不拖泥帶水,徐老倒是生出了幾分好奇,問道:“沒有了青玉丹,你打算怎麼辦?”
余晚竹眼神落向遠,“沒有了青玉丹,我就再想別的辦法,我答應了他娘會盡力想法子,所以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生機消逝,不到最后一刻,我不會輕易言棄。”
很平淡的語氣,卻莫名讓人想相信。
梁全聽了這話,登時眼眶一熱,連忙仰頭眨了好幾下,才忍住沒落下淚。
徐老眼神中劃過一贊賞,點了點頭,卻沒有再說什麼。
余晚竹看向徐老,以及他后的‘小坎子’,朝著他們輕輕頷首致意,這才轉向院外走去。
徐老默默看著兩人的背影,倒是小坎子出了幾分焦急的神。
眼見著兩人就要走出院外,連忙出聲喊道:“姑娘等等——”
余晚竹詫異回頭,“小...坎子兄弟,還有什麼事嗎?”
小坎子原地跺了跺腳,溫潤的臉龐上有些無奈,“我不小坎子,我徐堪,還有,我家師父既然會制作青玉丹這樣的靈藥,必然通醫理,你們怎麼不再多求一求呢?!”
自家師父最是傲,向來經不住別人苦求,那柳奎就是準了這一點,才能求得徐老點頭。
沒了青玉丹,師父的醫也是不差,說不定能救呢?
余晚竹一愣,看向徐老,“您...不是說自己不是大夫,家里經營著藥材買賣,您騙我?”
徐老毫不臉紅,“丫頭,你我不過萍水相逢,這怎麼能騙呢?”
“況且,老朽也沒說假話,老朽發過誓,此生不再行醫,現如今已經十年沒替人看過病了,自然算不得是大夫。”
余晚竹卻不管,一個箭步沖上前,眼神熠熠地盯著他,“徐老,您就幫幫我吧!”
見這樣,徐老的傲勁兒一下上來了,膝蓋一擰,換了個方向,“不,做大夫這都是多年前的事了,早就生疏了。”
“更何況誓言不可違背,不不!”
梁全的心,經過這幾下的起起落落,實在耐不住煎熬,質問道:“徐老先生,您既然不給人診病,那這院里,又采來這麼多藥材是干嘛?!”
徐老嫌他冒失,白了他一眼,“你耳朵聾了?老朽是做藥材買賣的,再不濟,還不興老朽有個采藥的消遣嗎?”
“那您為何還收了個徒弟,難道不是教習醫?!”
徐老哼了一聲,“當然不是,老朽收徒弟,只是想他幫我打雜做事,以后孝敬老朽!”
“......”
梁全無言以對,干脆把頭一扭不說話了。
對于脾氣上來的師父,徐堪也頗為無奈,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無能為力,默默去整理藥材了。
看著眼前的倔老頭,余晚竹也到頭疼。
深呼一口氣,言問道:“徐老先生,您到底怎樣才肯幫我?”
見徐老閉目仰頭不作聲。
余晚竹心中快速盤算,“我愿出銀千兩......”
沒有反應。
“兩千兩?”
依舊沒有反應。
余晚竹一咬牙,“三千兩?”
聞言,徐老掀開眼皮上下打量了一眼,“想不到,你這小丫頭家底還厚。”
依舊是一副不興趣的樣子。
“名貴藥材?”
“宅院婢?”
......
余晚竹不斷變換著條件,一旁的梁全都聽得暗暗乍舌,心道余姑娘為了大人,真是下本了。
可那徐老,卻依舊是一副閉目養神的樣子。
試探了這麼久,余晚竹也差不多心中有數了,人有七六,只要在凡塵,總歸是有所圖謀的。
輕聲道:“金湯牛?”
本來已經維持著搖頭作的徐老,忽然睜開了眼睛,“金湯牛,這是什麼東西?”
梁全和遠曬藥材的徐堪,也都疑地看向。
余晚竹將徐老的反應收在眼底,抿笑了笑,“金湯牛,這是一道菜。”
“哦?”
徐老好奇地問道,“什麼菜,老朽怎的從未聽說過?”
余晚竹指了指遠的田野,“金湯牛,湯如金,比那的稻穗還要金黃。”
“滋味醇厚,每一口湯,都香濃的讓人忍不住口齒生津。”
“口辣,后味酸,酸辣開胃,鮮香撲鼻,和菜一起吃,那一個爽快。”
“還有那湯,泡一碗今年剛碾的新米......”
“嘖!”
一切盡在不言中。
院的幾人,驀地都咽了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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