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徐行看病歸來,蕭峙下值后相約去了“醉三秋”。
他也是記掛晚棠的契,剛坐下便問起此事。
蕭峙意味不明地瞥他一眼:“你對我的人,未免太上心了。”
徐行看到他懷疑的眼神,氣笑了:“你當我是禽不?兄弟的人,我也垂涎?你如今怎得跟只野犬一樣,看到個男人便要咬一口?”
“呵。”蕭峙冷嗤,“本侯可沒那麼閑。”
“不閑,是瘋。”徐行撇撇,“既然棠棠……”
蕭峙打斷他:“你改個稱呼,得如此親昵做什麼?”
徐行幽幽地看他一眼,堅決不改:“棠棠既然得了自由,那我幫相中的鋪子,可是能記到名下了?”
“什麼鋪子?我怎得不知?”蕭峙不高興,想要鋪子怎麼不跟他說?跟外人說什麼說?
“孤苦伶仃的,沒個象樣的嫁妝,原本是想讓我幫忙買個鋪子,暫時放在我名下的。就年后在百草堂養傷的時候,你那時忙得都沒空過去,怎麼跟你商議?”
蕭峙默了默:“當初賞花宴那次,興許是算計了我,我還不能生氣了?”
“興許?”徐行錯愕。
蕭峙便把趙馳風所查,和蕭予玦的話簡略說了一遍。
徐行沉道:“你那繼子是個斯文敗類,他的話不足信也。棠棠那日確實是故意往那邊走的,想運氣能不能救你一遭,沒想到被你個禽非禮了。”
這下到蕭峙錯愕了,嗤道:“你這兩日找劉半仙、張半仙的進修了?”
徐行回以白眼。
蕭峙:“我給了機會說實話,不說,我還不能懷疑懷疑?”
徐行揶揄道:“便是懷疑,你還是給了名分?討回了契?”
蕭峙鄙夷地瞪回去:“不信不立,不誠不行,撒謊,是品行有虧,那也不是我踐踏諾言的理由。”
徐行汗,鼻子道:“是我讓別跟你說實話的,匪夷所思,若說了,你更會當在撒謊。”
“你這是何意?為何什麼都跟你說?”
蕭峙看了一眼桌上的醬料,人重新換一碟:“一聞便知道醋放多了,這麼酸,是人吃的?”
店伙計小心翼翼地撤下醬料,重新換了一碟加了糖的。
徐行這才幽幽地提及那幾日的事:“初三那日,從噩夢里哭喊著醒過來的,那場火把嚇壞了,我不放心,顧不上男之別便敲門進去了。”
“小棠棠哭得滿臉是淚,說是又做了個奇怪的噩夢。”
蕭峙敏銳道:“又?”
徐行點頭:“很玄乎,你若不閉上你的毒,我便不告訴你。”
蕭峙揚眉,倨傲地看過去:“你要挾我?”
徐行挑釁道:“是又如何?我答應棠棠要保,你也得值得我違背承諾。”
“好,我閉。”
徐行笑笑,這才悠哉游哉道:“宋氏親前,棠棠無意中得知宋氏日后會用固寵,當晚便做噩夢,夢到你那好兒子為了前程將當件一個送人玩弄,還夢到你被那不孝子下了藥……真到了那日,想起那個夢,一時好奇便順道去看了一眼,哪里料到竟然被你拽進了屋子。”
蕭峙冷笑兩聲,但是沒說話。
徐行才又繼續道:“那日在百草堂,又做了個噩夢。景伯府有個馮姨娘,是伯府中對棠棠最好的人。夢到景伯夫人當著的面,劃花了馮姨娘的臉,然后棠棠頭疼裂,想起小時候抱著馮姨娘喊娘親的事。”
蕭峙這次震驚得眼珠子都瞪圓了:“荒謬!”
徐行看過去,他忍了忍,再次閉上。
徐行苦笑一聲:“棠棠自己也覺得荒謬,但是景伯夫人確實跟提過這件事,只是自己記不得。景伯夫人說馮姨娘曾經是景伯的外室,棠棠是在伯府外生下來的生父不詳的野種。”
“在夢里夢到自己景伯爹爹,但是回了伯府,景伯卻不認這個兒了。自己也不信這個夢,還說怎麼可能有人讓自己的兒做丫鬟呢?那樣磋磨,還不如扔在桃花自生自滅。”
徐行沒再繼續說下去,大年初三聽說這件事后,他也是消化多日才寧可信其有。
蕭峙半晌沒吭聲,良久才無語地干笑一聲:“荒謬。”
“確實荒謬,棠棠想到你被設計的事是真的,便害怕這件事也是真的,可憐死了,那日都哭了淚人,也不愿意相信。原本想告訴于你,是我說此夢太離奇,你聽后只會嗤之以鼻,讓保。”
蕭峙覺得這件事過于離譜,一連吃了幾杯酒,才鎮定幾分:“如此匪夷所思之事,你也編得出來?當我是三歲稚兒?”
徐行早就料到他的反應:“我沒人使喚,所以前兩日親自去了一趟桃花,給當地里長看病。里長起初不肯說,我嚇唬一番才了底。景伯那時正在桃花附近丁憂,與馮氏以夫妻之道相,棠棠也確實喚他爹爹。”
蕭峙斟酒的手頓住,想了想,恍然大悟:“就是個小騙子,八是拿謊話誆你。”
“誆不誆的又如何,事實確實如此便夠了。景伯這個天殺的,竟然任由妻磋磨他的兒,真是枉為人父!”
蕭峙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一件事:“那馮氏后來莫不是又生了個兒子,行六?”
“你怎麼知道?我看這馮氏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為了自己和兒子,便犧牲棠棠,任由為奴為婢!”徐行難得怒,實在是心疼死了這個半路認回來的妹妹,所以思前想后還是決定先查查。
今日告訴蕭峙,也是想讓他去查清楚前因后果,給小棠棠一個公道。
蕭峙又連灌兩杯酒,才吃到一半的晚膳也不吃了,猛地站起:“我先回了。”
徐行一把拽住他,不確定地問道:“你……不會看不上外室的份吧?”
蕭峙氣笑了:“你把我當什麼了?”
徐行松開手:“那便好,你可不許出賣我,棠棠會罵我不守信用。”
蕭峙撂下一個白眼,大步流星地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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