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峙見過晚棠弱的一面，還是第一次看如此脆弱。

一邊吃一邊流眼淚，他忙得不可開才又喂下半碗粥。

吃飽以后是再也不肯張了，只能待會兒再喂藥，蕭峙看著紅的臉，又嘆了一聲。

他沒養過小姑娘，尤其是生病的小姑娘，照顧起來手忙腳的。

蕭峙揩了一把額角的汗，看睡得正香，才傳膳吃。

就在梅香苑吃的。

絮兒和憐兒兩個面面相覷，姨娘病著，又不能伺候侯爺，侯爺怎得還不走？

“侯爺，待會兒可要回去洗漱？”趙福問道。

蕭峙頷首，絮兒兩個這才松了口氣。

蕭峙不茍言笑時，臉上帶著久經沙場的戾氣，沒有跟他相習慣的人都會不自在。

等他離開，絮兒便把一直溫著的湯藥端過來，想哄晚棠喝下。

晚棠睡得沉，沒有反應。

絮兒死心眼，鍥而不舍地又喚了一會兒，晚棠才沉悶地哼了一聲：“姨娘先把藥喝了再睡好不好？藥不喝，這燒還不知何時才能退。”

“喝過了……”

晚棠剛出聲，絮兒便舀了一勺藥喂進去。

晚棠苦得整張臉皺起，扭頭就躲。

絮兒看了憐兒一眼：“姨娘生病除了默默哭，也不鬧人，最頭疼的便是不肯喝藥。侯爺怪罪起來，只當咱們沒好好照料呢。”

憐兒愁道：“繼續灌吧？”

絮兒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晚棠，又回眸看看空無一人的門口，狠心點下頭去。

們做丫鬟的從來不敢矯，再怕苦也都會自個兒著鼻子灌下去，們估著晚棠也做過那麼多年丫鬟，病好以后應該不會責怪。

倆人也不敢用力，扶起晚棠了鼻子，另一個趁機住晚棠臉頰，等張開，就趕灌藥。

晚棠嗆得直咳。

剛喝下去的藥悉數吐了出來。

蕭峙折返回來，看到的正是這一幕，沉聲斥道：“你們做什麼？”

絮兒兩個嚇得半死，白著臉把晚棠放回床榻，下跪討饒：“回侯爺，奴婢看姨娘一直不肯喝藥，實在心急，這才想把藥灌下去……”

“你們白日便是這樣喂藥的？”

絮兒兩個臉慘白，雙雙磕頭：“侯爺恕罪！”

蕭峙闊步走過去，看晚棠吐得襟口都是，臉沉下去：“重新熬，待會兒送去正屋。各罰一個月月錢！”

晚棠還病著，需要們倆照顧，眼下隨便給換兩個丫鬟，也未必比這兩個盡心。

他說完直接用衾被把晚棠包粽子，只小半張臉呼吸，打橫抱起就要走。

絮兒冒死攔了一下：“姨娘的風寒是會傳給侯爺的，奴婢們很快就打掃干凈，侯爺還是自己回屋安歇吧。”

“本侯那般弱不風？”

那語氣，小小的風寒能奈何得了他？

絮兒兩個哪里攔得住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蕭峙把人抱去了正屋。

蕭峙幫晚棠清理更完，絮兒的藥也熬好送了來，他磨破了皮子，才哄得開始喝藥，喝一口便嚷著要吃餞，哪敢讓吃？

蕭峙跟趙福要了幾顆糖，喝一口藥嘗一口糖，千辛萬苦地才把藥喝完。

喝完也不肯撒手，摟著他的腰不松。

蕭峙輕笑：“不想下去？今晚可以一直這樣抱著你。”

然后這個小沒良心的，把臉往他口蹭了幾下，含糊不清地問道：“娘真好，六郎好了嗎？”

蕭峙的心剎那間拔涼：“六郎是誰？”

可惜又沉沉睡過去，一個字都不再吭。

翌日蕭峙去上值前，趙福聽他說話帶著鼻音：“侯爺莫不是被姨娘傳了風寒？奴才那里還有些風寒藥丸，這就去給您取……”

蕭峙鼻音嗡嗡的：“沒事！不需宣揚。本侯這幾日住衛所，康復后你差人去知會一聲。”

趙福若有所思，估著侯爺是擔心老夫人責怪姨娘過病氣給他……

晚棠睡到晌午時醒的，睜眼看到自己睡在正屋，怎麼都想不起來昨晚發生了什麼。

又將養了四日，終于好得差不多。

這期間，蕭峙沒有回來過。

第五日一早，松鶴堂的丫鬟讓收拾齊整后和老夫人出門。

晚棠蹙眉：“是嘉裕公主設宴嗎？老夫人原本說的不是兩日前嗎？”

“老夫人說過兩日，不是當真只過兩日。姨娘一盞茶后便去垂花門等著吧，萬不能讓老夫人等您。”

既然躲不過，晚棠便穿了一最普通不過的裳，頭上也只了宮花，便低調地跟著老夫人往勇毅伯府去了。

今日是嘉裕公主為勇毅伯世子祁琮設的慶賀宴，祁琮在翰林院做修撰歷練了兩年后，又做了史，如今調任兵部做從五品的兵部員外郎。像他這樣歷練的，日后前途無量。

嘉裕公主自然要為他慶賀。

晚棠得知這是慶賀宴，心念微微一，不知景侯府來不來人？

正心不在焉著，一道強烈的視線看過來。

晚棠抬眸，撞上蕭峙黑沉沉的眼。

他面無表地挪開視線，跟老夫人打了招呼，便往男客那邊去了。晚棠覺他在生氣，很是莫名。

晚棠亦步亦趨地跟在老夫人邊，看著各府眷言笑宴宴。

還沒開宴，客們先被引去了戲臺聽戲。

勇毅伯府為了尚公主，心改建過園子，如今假山崇峻、流水潺潺，水榭游廊上都雕刻著的紋飾。戲臺建在湖泊中央，隔著湖水遙遙相，宜人的景致為戲曲更添了幾分彩。

老夫人坐下看戲時，晚棠識趣地站到側后方。

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有道悉的聲音沖著而來：“這位便是蕭指揮使的新姨娘嗎？”

嘉裕公主話音一落，周圍的客們紛紛朝晚棠看過去。

們都已經聽說蕭峙心悅幕籬人的事，看到晚棠那張臉，們才相信幕籬人如仙如畫的傳言。

晚棠溫順地給公主見禮。

嘉裕公主卻對視而不見，任由跪在那里，笑著和老夫人寒暄了幾句：“聽聞武安侯的這位新姨娘通按蹺，本公主這幾日肩酸背痛，能否讓幫忙按按？”

這邊的戲顯然比戲臺上的好看，所有客都饒有興致地看過來。

老夫人雖然覺得面上無，但嘉裕公主乃金枝玉葉，自然不會為了晚棠拒絕公主：“既然公主賞臉，你還不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