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峙心里有鬼，沒辯解。

但他幽森的目直勾勾瞪向徐行：“什麼生無可？”

徐行很快回過神來。

上次在翠玉軒被氣得扭頭就走，蕭峙追上他坦白了自己和一個丫鬟之間的一日荒唐。徐行用腳丫子猜到了丫鬟的份，便下意識以為他已經收了晚棠做通房，所以剛才聽到蕭予玦那群人的話才會如此震驚。

他低聲音，把晚棠去百草堂看診的經過娓娓道來：“我那日聽說聽天由命便覺著不對，你也知道我這人，要麼不出手，一旦給人看了診，便由不得那人往閻王殿跑！你可得保住我的名聲，若想不開，便是對我醫最大的挑釁！傳出去不得說我治死了？”

“就你那勾搭有夫之婦的名聲？值得維護嗎？”蕭峙不屑地白了徐行一眼。

他覺得晚棠今日得到這樣的惡果，純粹是自作自。

徐行被他諷得五都扭曲了：“你這張，出門前特地抹了毒不？你再這麼說話，晚棠怕是要自掛東南枝了！”

蕭峙不耐煩道：“別提了！”

徐行狠狠瞪他：“一條人命，怎得能不提？總不能因為是個丫鬟，你便不當回事吧？丫鬟的命也是命！”

蕭峙從來不會看輕下人的命，征戰多年，他深知人命之可貴。

但提起晚棠，他的心頭火就跟澆了油似的，滋滋啦啦響，語氣也越發冷漠起來：“一個無關要之人，也值得你對我大呼小？”

“你這濁！”徐行這輩子最是厭惡不把丫鬟當人的人！

心善的子都是人兒，人兒都該被呵護。

徐行再次氣得怒走，拄著自己的拐一蹦一跳地下了樓。

蕭峙煩躁地嘆了一聲，讓趙福把徐行送回去。

趙福半個時辰后回來，見蕭峙沒吃多，暗暗皺了下臉，再抬頭時卻已經笑瞇瞇的：“侯爺，奴才已經把徐大夫安然無恙地送回百草堂了，剛才還讓掌柜的送了幾道菜過去。徐大夫好像不高興，念叨了侯爺一路。”

蕭峙面無表道：“嗯，口角之爭，無妨，過幾日便沒事了。”

趙福無聲地嘆了口氣，近來許是巡視獵場太累，他家侯爺日里臭著一張臉，如今又和徐大夫鬧了矛盾，接下來的日子還不知怎麼過。

主仆二人回到武安侯府，蕭峙倦怠地往椅子里一躺。

香蘭熱切地過去要給他肩捶背。

須臾，蕭峙不悅道：“你今日沒用膳？”

香蘭想哭，日日，指頭都了，侯爺還是不讓進臥房伺候，今兒個怎麼還嫌棄上了？

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下一刻便聽到蕭峙吩咐道：“把晚棠來。”

趙福同地睨了香蘭一眼，很利索地親自往錦繡苑跑。這種跑的事兒其實不必他親自來，但眼下侯爺正在氣頭上，離遠點兒也能讓他口氣。

蕭予玦還沒回府，宋芷云正張羅著讓紫煙和采蓮給他做春衫。

趙福稟明來意后，宋芷云為難道：“父親有所不知，晚棠病了，還未痊愈，若是把病氣傳給父親便不好了。”

趙福聽宋芷云這麼說，稍作思量，問過晚棠的病后就回梅園回了話。

蕭峙冷嗤：“本侯可真是好欺負，連個丫鬟都使喚不。”

聽聽，這像人話嗎？誰敢欺負您吶！

趙福苦哈哈地出了聲：“奴才去看看能不能下地，太不像話了，一個丫鬟還想上天不？只要還剩一口氣兒，便該來伺候侯爺！”

蕭峙沒反對。

于是趙福又屁顛屁顛地跑去錦繡苑，差人把晚棠從床鋪上拽起來，一起回了梅園。

說真的，看到晚棠手背上都有紅疹，一張小臉慘白到上都沒，趙福很是于心不忍，可他也沒辦法。

蕭峙看到憔悴不堪的晚棠時，倏地直起脊背：“弄這副鬼樣子，不會去看大夫嗎？”

“奴婢沒力氣，怕暈倒在半道上。”

宋芷云不相信只是失調，嫌棄的眼神儼然是得了難以啟齒的臟病，還不許知的大丫鬟把生病的事說出去，生怕被松鶴堂和梅園察覺。所以宋芷云是不可能為請大夫的，想看病只能自個兒出府。

蕭峙看氣若游，想起徐行的叮囑，沒好氣地讓趙福把送去了百草堂。

他自己沒去。

一個不知廉恥的丫鬟，何至于他堂堂武安侯親自往藥堂送！

若不是為了徐行那破破爛爛的名聲，他才懶得過問的病！

一個時辰后，趙福獨自回了梅園：“侯爺，徐大夫說晚棠姑娘再病下去會危及命，讓奴才把留在百草堂了。奴才已經稟過大，大也甚是關心晚棠姑娘的病，對這個安排并無異議。”

“讓人自生自滅原來也關心，本侯也是跟著長見識了。”蕭峙一眼看穿宋芷云的虛偽。

趙福悚然一驚，他忽然發現了不得了的事。

最近晚棠沒來梅園，侯爺的脾氣就跟六月天一樣，晴不定。

侯爺上不關心晚棠的死活，眼下卻又為了晚棠而挖苦大，真真是要命。

“子琢回了嗎？”

“奴才去錦繡苑時，大爺還沒回。”

“出去找，把他押到本侯跟前聽候發落！”

這話說得嚴重，又是“押”又是“聽候發落”，簡直是在把大爺當罪人看待。

趙福沒有聽到蕭予玦和那幫紈绔說的話，心里很是沒底，大氣都不敢一聲，便弓著腰退了下去。

蕭峙發了一通脾氣后，顧自進了臥房，打算小憩片刻。

躺上床榻后，約還能嗅到一清香。

他猛地睜開眼，環顧一圈后才發現晚棠暖過的褥子還堆在床榻里側。他皺著眉頭，扯過那床褥子就想扔去羅漢床。

剛走兩步，便聽到“啪嗒”一聲脆響。

有東西從褥子里掉出來，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