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勺子吃了一口,那味道無限接近于傅漳南的做法,但又覺到了細微的差別。
傅如甯抬眸去,傅漳南在客廳里踱著步子,顯然是剛吃過早飯消食,而蕭景庭在一旁拿著手機不知道看著什麼。
許打著哈欠從樓上下來,似是還沒睡醒,但被起來吃早飯。
二叔又開始看起了他的小視頻,客廳的電視里放著早間新聞。
二嬸則是在想著今天中午要吃什麼菜。
一家子的人各忙各的,各自有各自的樂趣。
一切仿佛恢復了往日那般,平常且平靜。
傅如甯沒再喪著一張臉,在沒人看得到的角落里,把角往上揚了揚,不想讓爸爸看到那垂頭喪氣的表。
只希這樣平靜的日子能久一點。
哪怕一天都好。
……
許的暑假過完,盛州的夏天也到了尾聲。
傅漳南去世的前一天晚上,他還給許收拾了兒園開學的新書包。
傅如甯想,爸爸也真是偏心,他竟然只答應了的要求,陪過完暑假。
怎麼就不答應的要求呢?
他沒有什麼痛苦,就像往常一樣睡著,就是沒再醒來罷了。
傅如甯想著,也許那天晚上他是夢到媽媽了,他迫不及待想要去和媽媽見面。
傅漳南生前簽了眼角捐獻,他還特意強調一切從簡,又是他那一套客觀唯主義論,人死之后都是化作無機鹽,那些虛的沒有意義。
一切流程從簡。
下葬當天,墓園來送行的人不。
有傅如甯的發小周亦行,還有從南城遠道而來的郁家二老和郁頌言郁晚音兄妹,還有隔壁鄰居封衍和蘇晴母子,以及蕭家兩位老人。
骨灰盒由傅如甯捧了一路,蕭景庭打著一把黑傘站在邊。
傅如甯把骨灰盒放進墓里,卻遲遲不愿意封。
直到邊有人說要過了時辰,才像是有了反應,卻依舊攔著不讓。
“我爸爸堅信唯主義,他不信這吉時不吉時的,我就想多看他一會兒,怎麼了?”
這話一說,墓園的司儀連連說了兩句好話圓了過去。
聞瀾早就泣不聲,躲在自己丈夫側。
蕭景庭彎腰蹲在側,手掌上的肩頭,也不催,只是陪著靜靜待著。
那大顆大顆的眼淚就這麼砸下來,落在墓前的大理石面上,立刻手去抹臉上的眼淚。
又像往常一樣,出一個輕松的笑容,目注視著那墓碑上的照片。
低聲喃喃道:“爸爸,雖然你滿口唯主義,但我求求你,來夢里看看我好不好?你可以帶著媽媽,還可以牽著……”
“你總要告訴我,你們有沒有頭,你也得告訴我,你見到媽媽開不開心,你要是過得開心,這樣以后我就慢慢不想你了。”
傅如甯說完這兩句悄悄話,就緩緩地把手從骨灰盒上移開。
封儀式開始。
雙人,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圓滿。
封結束后,蕭景庭將兩個墓碑上的照片干凈。
逝者安息。
從墓園回到家,傅如甯只覺得家里空空的,哪怕有這麼多的人,還是覺得心里空。
外公外婆都過來安,可真的不想理,一邊覺得怠慢長輩很愧疚,可真的提不起一點勁。
盛州的秋老虎比起盛夏的炎熱過猶不及,卻覺得冷,躺在床上都要裹毯子,冷的發。
強行吃了幾顆褪黑素想快點睡著,想知道爸爸到底有沒有把的話聽進去。
總不會見到媽媽之后這麼快就忘了。
那是會記仇的。
可就這麼昏昏沉沉地睡著,一晚上什麼也沒夢到。
蕭景庭走進傅如甯的房間,手落在的額頭上,眼里的張之溢于言表。
傅如甯卻覺得他煩,不耐煩地揮開他的手。
“你發燒了,起來吃藥好不好?”蕭景庭盡可能把聲音放的很溫和,語氣里帶著幾分輕哄。
還是發脾氣一般把毯子蒙在自己頭上,本不想理任何人。
蕭景庭知道心里難,先前強撐了這麼久,也到了的臨界值。
不想在爸爸面前表現的很難過,不想讓他走的不放心,可誰都看得出來,是裝的。
蕭景庭輕拍的肩膀,隨后將整個人抱起來抱在懷里。
傅如甯起初掙扎得很,但掙扎不了多久,實在是沒有力氣,疲力盡地靠著男人的肩膀,微閉著眼睛息。
蕭景庭輕的后腦,手拿起桌上的水杯,遞到邊,“喝點水。”
傅如甯倔強地把臉移開。
不想喝。
昨天從墓園回來一直到現在,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里面,不出去見人,也不吃東西。
的房門都是反鎖的。
一開始大家還說不要去打擾,讓自己一個人先待會兒,但聞瀾前后敲了幾次門都沒得到回應,這才忍不住拿了備用鑰匙開門。
蕭景庭著手里的藥,見又是這樣不配合的樣子,心里也是焦躁。
他象地到了傅漳南和他說過的那些話。
喜歡就是喜歡,沒有附加值,只要健康好好的在那,就已經覺得很好了。
“他不想看到你這樣的。”蕭景庭沉聲道。
傅如甯不生病的時候也許還能理智的聽進去這句話,可現在聽不進去一點。
“我生病他都不來看我,我都求他了,讓他來夢里看看我,起碼要告訴我有沒有和媽媽見到面,我也想媽媽,我也想,也想他,可他好狠心……”
傅如甯固執地認為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生病的時候,只要會作會鬧,爸爸就會回來看陪。
可現在都鬧這麼久了,爸爸還是沒來看。
蕭景庭抱著,手掌輕的后背,“他跟我說了,他讓我來看你,讓你吃藥,讓你起來吃東西。”
傅如甯有氣無力道:“那他更壞了,你都不是他親兒子,他反而回來看你。”
“他過兩天就回來看你了。”
“我不信。”
“他告訴我的。”
兩人的對話漫無目的,且無意義。
傅如甯知道自己是在胡攪蠻纏,蕭景庭也知道是在胡攪蠻纏。
至親的離別實在太難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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