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如甯把簡衡安頓好，又多叮囑了他兩句話，這才打算離開。

站在院子里，看著一墻之隔的自己家，心生唏噓。

不敢回家的又哪里只有簡衡一個人？

父母怕自己過得不好，孩子怕父母擔心他們過得不好。

封衍走在傅如甯旁，看突然頓住腳步，出聲問道：“不回家嗎？”

回過神，搖了搖頭，“不打擾我二叔二嬸了。”

還是回西山灣別墅。

“甯甯。”封衍忽然出聲住。

傅如甯抬眸看他，“怎麼了？”

封衍像變戲法一樣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來一個小盒子，放到手心里。

打開一看，竟然是個致的木雕小狗，是按照上次那個小狗玩的樣式復刻的，稍稍有一些區別，卻一樣的憨態可掬。

“上次在你家沒做完，這次做完了，你就帶回去吧。”

傅如甯想起來，這是封衍送給朵朵的禮。

接著，封衍又遞給一個小盒子。

“這個是給你的。”

傅如甯笑了笑，“我也有啊？”

打開盒子，是一對櫻桃形狀的紅寶石耳釘。

封衍見有猶豫，隨口說道：“客戶送的，我媽這個年紀也不喜歡這麼年輕的款式，你要是嫌棄就還給我吧。”

傅如甯也沒再矯，把盒子收好，展笑，“謝謝封衍哥。”

封衍溫和道：“不用客氣，你小時候送我的東西多了去了，怕被我媽發現，送不進來的就從圍墻里扔進來。”

傅如甯想到自己小時候，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這都什麼時候的事了，你還拿出來說呢。”

封衍家這幢房子莫名的就是比別人家冷清，傅如甯記得小時候也是這樣。

那時候封衍搬過來好久，傅如甯和哥哥才知道有他這麼一個人存在。

也是偶爾一次爬上樹摘櫻桃吃，才過圍墻看到了院子里獨自坐著的男孩，掛在樹上驚奇的沖他打招呼，喊他小哥哥。

第一次見面，傅如甯扔給他的就是一兜櫻桃。

封衍送出門。

夜霧四起，連同別墅外路燈的都變得有些許模糊。

傅如甯在自己門口看到了一輛悉的車，以及吧……一個悉的影。

蕭景庭高大的形站在家門口，他就這麼安靜的看著向這邊走來，周的清寒混著夜，襯得他更是冷漠矜貴。

傅如甯停住腳步，拿著盒子的手指忍不住收。

蕭景庭看著邊的封衍，眼神晦暗冷沉。

他幾步走上前，拉過的手臂，沒將半點眼神分給一旁的封衍。

傅如甯深吸一口氣。

在蕭景庭開口之前，迅速出聲說：“回家。”

蕭景庭言又止，視線在臉上停留。

卻扭過頭去，和封衍道別，“封衍哥，再見。”

封衍點了下頭，禮貌回應，“再見。”

隨后，傅如甯拉開車門，自己坐上了駕駛座。

不多時，蕭景庭坐上的副駕駛位。

車門關上，與外面的世界好似隔開來。

男人的聲音帶著莫名的嘲諷，“我們還沒離婚，你這麼迫不及待給自己找下家？”

傅如甯握著方向盤，聽著男人冷淡的嗓音，第一次沒反駁他，只覺得他在放屁。

不耐煩道：“不想死就系好安全帶。”

蕭景庭皺眉，哪來的這麼大的火氣？

也就給他愣了一秒的時間，傅如甯猛地踩下油門，引擎聲轟鳴著，駛出別墅區。

儀表盤上的車速飆升起來，一路的路燈，街景快速從車窗外劃過。

蕭景庭蹙眉，厲聲道：“你超速了，開這麼快想死嗎？”

手握著方向盤的人卻毫沒松開油門，看著前方的路面，間微微滾著。

那上頭的緒漸漸散去。

輕笑了聲，意味不辨道：“要死也不能和你一起。”

和他一起死，不值得。

傅如甯漸漸松開了油門，車速放緩下來。

一路的綠燈，這段路上兩人沒再說一個字。

回到西山灣別墅。

兩人一前一后走進家門。

蕭景庭手去握的手臂，然而剛到，就被猛地甩開。

今晚被嗆了兩次，男人臉上的神再度沉下來。

“我有話問你。”

傅如甯看著眼前這張悉的臉，忽而笑開，“這麼巧，我也有話問你。”

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靜等著他先開口。

客廳的時鐘一分一秒的過去。

周遭安靜到像是暴風雨前的死寂。

蕭景庭直言道：“你放在床頭柜里的藥是怎麼回事？”

傅如甯看著他，微微挑眉，反問：“什麼藥？”

“帕羅西汀。”

蕭景庭也沒解釋自己為什麼會翻的柜子。

他繼而又道：“傅如甯，有問題早點說，抑郁癥不是什麼大問題……”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傅如甯冷笑了聲，“蕭景庭，你到底在假惺惺什麼？”

“你看到了啊，那我告訴你，帕羅西汀不僅可以治抑郁癥，還有安定作用，我沒病，我就是每天吃一顆，不想和你上床，不想和你睡。”

蕭景庭的臉難看，突然之間怒氣上涌，他心神不寧了兩天，回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來找問清楚，就得到這樣一個答案。

他的眼底染上譏誚，嗓音也跟著冷下來：“傅如甯，你發什麼瘋？”

傅如甯蹭的一下站起來，從沙發墊底下出一個信封袋，狠狠甩在他面前。

“我發瘋？”氣的冷笑，“蕭景庭，你不想要孩子你早說啊，你覺得我從始至終都不配給你生孩子，你早說啊，你早說我不配，我就自己乖乖吃藥，都不用你累去做這個手，那多麻煩啊。”

“也是啊，你本來就討厭我，我也不喜歡你， 那生個孩子出來，多膈應人啊。”

蕭景庭在的質問聲里知道了那封信封里的東西。

他拆開一看，果不其然。

男人間微滾，“傅如甯，你這麼執著于生孩子是為什麼？”

傅如甯惱怒道：“為什麼，還能是為什麼，當然是還你的啊，三年前不是說好的嗎？”

“蕭景庭，你從來都沒打算和我好好過下去，你覺得我不配，你就早點說，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侮辱我三年！”

燈下，男人的眸底偏冷，冷淡的看著因為憤怒而微紅的眼睛。

他輕啟薄道：“你的婚姻是你獲取利益的易，孩子生出來還是你的工，不造孽嗎？”

仿佛這是早就預料到的答案，傅如甯沒有覺得很意外。

原來算計的開始，是真的不會有好結果。

蕭景庭早就做出了他的選擇。

他的態度就擺在這，對這段強加在他上的婚姻，他早就擺出了高高在上的冷漠姿態。

只有傻傻的還努力了三年，一直在試圖彌補對他的虧欠，還真的想和他好好過下去。

傅如甯睨著他冷清的眼睛，好像從未看清過他這個人。

有種從未有過的疲憊，從心底一直散到了四肢百骸。

“你跟誰生孩子就跟誰生，是容若也好，是別人也好，反正我們早晚要離婚，也幸好沒孩子，實在裝不下去，我們就提前離吧。”

蕭景庭看著咄咄人的語氣，煩躁地解釋著：“我要說多遍，我和容若沒關系。”

他的語氣里見的染上了幾分急切。

傅如甯卻不屑地搖了搖頭，他說這話，他自己信嗎？

一字一頓道：“跟我沒有關系。”

就他們現在這個關系，就算沒有容若也會有李若，會有各種各樣的若，這本就是在廢墟上搭建的婚姻，輕輕一就碎了。

說完這些話，傅如甯轉跑上樓，

客廳里只余下蕭景庭一個人。

他想起三年前的清晨，傅如甯對他說——

“你娶我吧，我會給你做個好妻子，我會你……”

他自嘲般地想，虛假意偽裝的，那也能算嗎？

他討厭傅如甯這個人。

討厭總是自以為是的招惹，把他當轉移的替代品。

要他卻又棄他。

于而言，他只是個有利用價值的工。

……

深夜，蕭景庭回到主臥，一室冷清。

他走至次臥，擰了下門把手，門沒打開，從里面被反鎖了。

翌日，蕭景庭起的早，保姆把早餐準備好。

他每隔五分鐘就會看看一眼時間，直到過去了很多個五分鐘，他直接走出餐廳，上樓。

蕭景庭站在次臥前，抬手敲門。

他等了會兒，沒靜。

本就心里堵著氣，隨手一擰門把手，卻不料次臥門就這麼被打開了。

房間里空的，沒有人。

監控里顯示傅如甯是凌晨兩點開車走的，沒帶狗，沒帶貓，只一人。

蕭景庭等了一天，沒等到人回來。

沒回傅家，也沒去醫院陪爸，只是打電話問候過。

從日升到日落，兩天過去，蕭景庭的臉是越來越臭。

……

周亦行聽到門鈴聲，打開門，看到外面站著臉沉的蕭景庭。

他覺得稀罕的很。

“蕭總，這次我可沒你的狗。”

周亦行的語氣有些，擋在門口，也沒有讓人進門的意思。

蕭景庭的目往里看，試圖尋找著什麼。

他沉聲問：“傅如甯在你家？”

周亦行回答的隨意，“不在。”

蕭景庭強行闖屋里，沉著臉在每個房間里尋找，未見傅如甯的影。

周亦行抱著手臂倚在客廳，不用想，這是吵架了，還是吵嚴重了。

蕭景庭冷眼掃向他，那眼神里帶著說不上的晦暗。

周亦行挑眉，“你別用看夫的眼神看我，我要是想當夫，還有你什麼事？”

言罷，他拿起手機，當著蕭景庭的面給傅如甯打了電話。

擴音鍵開啟。

沒多久，蕭景庭打了兩天沒打通的電話在這時接通了。

周亦行聽著電話里傳出傅如甯的聲音，他給蕭景庭做了個閉的姿勢。

隨后，他對著電話說：“你在哪兒呢？”

“我能在哪，我當然在家了。”

這謊撒的沒有半點語氣停頓，非常。

“在家干嘛？出來玩玩啊。”

傅如甯語氣不善道：“有病？我一個已婚婦和你玩什麼，無聊了去找年輕漂亮的小姑娘談談對象，不許玩弄別人！”

周亦行看了蕭景庭一眼，隨即語氣不變道：“行吧，你好好在家發霉。”

“切，我家好著呢。”

說完，傅如甯掛了電話。

客廳里重新恢復安靜。

周亦行放下手機，也不再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語氣跟著嚴肅起來，“蕭景庭，你怎麼了？”

平時的小吵小鬧，最多發發牢，回頭等氣撒了，還是要開開心心回家。

而這次，顯然是瞞著所有人，自己躲了起來。

這說明現在的難過到了極點，要躲起來自己調節緒。

蕭景庭一陣心煩意，問道：“還有什麼關系特別好的朋友？”

周亦行覺得這話離譜的很。

他不客氣地反問：“你他媽問我？”

……

傅如甯在盛州大學的生宿舍里窩了兩天。

昨天晚上和顧慈在一張床上睡覺。

晚上，育館網球場上人漸漸多了起來。

傅如甯拿著球拍，每一個球都打的怒氣沖沖，每一次球過來，都把那個球想蕭景庭的臉。

打飛出去！

打爛打炸！

在心里罵了無數遍的狗東西狗東西。

結果又覺得狗狗做錯了什麼，要拿狗和蕭景庭比？

休息的時候傅如甯接到了家里保姆阿姨打來的電話。

“太太，你兩天不在家，朵朵這兩天都沒怎麼吃東西，今天神看著都不太好了，這怎麼辦呢？”

傅如甯著臉上的汗，“不吃就著，等了就吃了，它這麼多呢，不差這一口兩口吃的。”

保姆猶豫著，有些為難地繼續說：“可是朵朵好像今天也沒出去上廁所，平時它都會自己就去遛彎再上廁所的，這兩天也不太樂意彈……”

傅如甯聽到這里有點張了，試探問著：“家里沒別人嗎？”

“嗯，先生不在家，他出差了。”

聽到這里，傅如甯才說：“那我一會兒回來。”

掛了電話后，在想，幸虧和蕭景庭沒有孩子。

只有一個狗的養權糾紛，多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