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錄完之后，郁博士將束縛在郁夫人上的繩索一一解開。

將郁夫人的頭又重新擺在了脖子的斷口。

如果忽視床上那淡紅偏黃的跡，從遠看起來，郁夫人就像是睡著了一般。

郁博士輕輕親吻了一下郁夫人的臉。

觀察阿月的尸變異過程，是他為拯救人類未來而做出貢獻的義舉；而在阿月完全異化之前將斬殺，是他的私心。

他的阿月那麼，一定不希自己變那個樣子……

郁博士做完這一切后，將鍘刀放在了床上自己平時睡覺的那一側。

然后利用之前準備好的石磨與繩索做了個牽引裝置，將吊著石磨的那繩子放在了自己手邊能夠到的地方。

然后一臉從容地躺在了鍘刀下方，將鋒利的刀刃對準了自己的脖子。

郁博士側躺著，一手拿著剪刀對準了吊石磨的繩子，另一只手握住了郁夫人的手，將頭靠在郁夫人的額頭上，眼睛貪婪地看著郁夫人的臉。

伴隨著繩子被剪斷的聲音，石磨重重地砸在了地上，連帶著鍘刀也在眨眼間落下。

郁博士充滿眷的眼睛，永遠定格在了他最的姑娘臉上。

第83章 下葬

郁清川回來的時候，只覺得小院格外的安靜。

空氣中飄浮著一淡淡的腥和腐臭氣息。

比前幾天濃郁很多。

郁清川心中閃過一不祥的預。

與此同時，喬瑜和江湛等人也出現在了院子門口。

兩分鐘之前，江湛使用了神探查。

本想查探一下村子有無異，卻發現村子中心原本的兩個生命跡象，已經完全沒有了神波。

五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覷。

郁清川的視線在四人臉上一一掃過，靜靜地觀察著他們每個人的表。

江湛一臉淡漠，但神嚴肅；喬瑜與程斯年抿著，眼眶微微泛紅；而羅蓁蓁，早已淚流滿面。

郁清川的眼睛突然間不可置信般地瞪大。

他將帶回來的沉重石塊丟在地上，收起翅膀與利爪，跌跌撞撞地跑進了西屋。

喬瑜四人也隨其后。

門開的瞬間，屋的景象猝不及防地映眾人的眼眸。

淡紅偏黃的流了一地。

郁博士與郁夫人靜靜地并排躺在床上，首分離。

據床上的鍘刀與散落在地上的石磨、剪刀和繩索，不難猜出郁博士的死因。

眾人強忍著悲痛，緩緩走至床邊。

郁博士的臉在郁夫人頭顱旁邊，眼睛還睜得大大的。

郁夫人斷頸的傷口已經開始腐爛，死亡時間顯然早于郁博士。

程斯年抖著手拿起一旁已經用空的藥劑瓶，放在鼻尖聞了聞，“……是夫龍和氯化鉀。”

那麼剩下那個沒有味道的瓶子中原先裝了什麼，也就不言而喻了。

“比妥酸鹽……”喬瑜的聲音微微哽咽，“郁博士給郁夫人進行了注死刑。”

注死刑是末世之前，世界各國出于人道主義神而發明的一種死亡刑罰。所用的全都是無毒或弱毒的藥品，是非劇毒致死。

刑者在注后進臨床死亡的時間非常短，通常只有30秒到50秒，且會讓死者在生理上沒有痛苦反應。

覺就像是生病打針一樣，然后在不知不覺中永眠。

郁博士溫地讓郁夫人毫無痛苦地走完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卻殘忍地親手砍下了自己的頭顱。

“噗通——”，郁清川雙膝一彎，子便直地跪在了地上。

地上粘稠的浸了他的子。

但他恍若未覺。

豆大的淚珠從他瞪大的眼睛中爭先恐后地流了出來。

他張了張，卻發不出一聲響。

喬瑜第一次知道，人的原來可以抖到這種地步。

程斯年有些不忍，撇開頭的瞬間卻看到不遠的桌子上，放著一個攤開的筆記本。

程斯年走過去，將筆記本拿了起來。

郁博士遒勁的筆跡一如從前。

筆記本的第一頁，是郁夫人從死亡開始、直至發生異化的全過程記錄。

洋洋灑灑地記錄了兩頁紙。

而筆記本的第三頁，短短的半張紙，是留給他們的。

“諸位：請原諒我們以這種方式與你們告別。”

“前面的那兩頁記錄，是我們最后的力所能及了。”

“能與諸位相識一場，是我們夫婦二人的榮幸。”

“只可惜，天下無不散之宴席。請諸位不必為我們悲傷。”

“于我而言，為家國犧牲，是我的榮耀。雖千萬人，吾往矣。”

“而最終能以人類的面貌離世，已經是我們最好的歸宿。”

“至于我說的習俗，那不是欺騙。只不過石碑上刻的不是什麼符號，而是親朋的祝福。”

“眼下局勢艱難，碑就不必立了。如果可能的話，只希諸位能夠將我們合葬在院中的變異植之下，在心中給我們一些好的祝愿。”

“倘若蛇群終將到來，就讓我們滋養著的這片植，與它們背水一戰吧。”

“清川，不必難過，也無需自責。這是父親與母親自己選擇的路。”

“過去這些年中，你一直都在努力地走著我們走過的路。可你不必這樣做。終有一天，你會走出一條屬于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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