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邊傳來“咔嗒”一聲，溫南初和沈安自然回頭去。

八目相對。

沈安一見是哥哥，聯想到自己剛才說的話，立馬鉆進被子，將自己遮蓋得嚴嚴實實的。

江嶼山還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毫沒有聽墻角的尷尬，本來嘛，雖然他們在門外站了好久，但是聽不清啊。

沈徹眼神從溫南初上移到床頭，又從床頭移到被子中央的鼓起來的“包”。

他大步上前，將沈安從里面撈出來，并不看溫南初的眼睛，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你們在聊什麼？”

溫南初挑眉，卻見小姑娘一個勁地給使眼——

姐姐，別說別說，要是讓哥哥知道去翻他的相冊，就完蛋了～

可的五皺一團，不停地扭，想要讓看明白自己的意思，

溫南初被逗笑，若無其事地低下頭，將手里的福橘剝完。

“沒什麼，不是你們會興趣的東西。”語氣淡淡。

沈徹讓小姑娘規規矩矩地躺好，聽到溫南初的回答，又看著安安略帶討好的小表，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溫南初的橘子很快剝好，江嶼山第一個死皮賴臉地出手：“人心善的溫同學剝的橘子那麼好看！肯定很甜！”

溫南初瞟他一眼，沒說什麼，先給沈安掰了一半，又大方地放一瓣在他手掌心，剩下的被一下子喂進自己的里。

江嶼山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口氣全吃完，余掃到同樣坐在床邊卻連橘子皮都沒分到的沈徹，頓時覺得手里的橘子不香了。

溫南初面無表地咀嚼，笑死了，合著桌上那麼多福橘他們是眼瞎啊看不見，慣得他！

倒是沈安，看看哥哥，又看看自己的橘子，猶豫半晌，分兩份，然后……兩口吃了。

江嶼山還不，溫南初忍不住戲謔他：“明天破產了？橘子都吃不起了？”

江嶼山訕訕笑道：“沒。”

然后在沈徹目如炬地注視下吃那最后的一瓣橘子。

從始至終沈徹都沒有說話，病房里也沒人搭理他。

溫南初起洗手，病房里就有洗手間，將門反鎖。

水流“嘩嘩”地從管道里流出，溫南初抬頭，看見鏡子里的自己。

心底冒出一個讓自己都為之驚訝的想法——

沈徹，喜歡？

太奇怪了。

重生之后他的一舉一都太奇怪了。

升學宴時的禮、軍訓時背下山、鬼屋里為傷……這些事，放在沈徹的上未免太過匪夷所思。

而且他居然有自己的照片！還是一冊！雖然以前喜歡得最瘋狂的時候確實給他送過自己的照片，但是怎麼也沒有一冊啊！

一瞬間，很多被忽略的細節全部涌上心頭。

奇怪，太奇怪了。

沈徹的行為好像明晃晃地在說：他喜歡。

但是好可笑啊。

溫南初背著，在潔的鏡面上投下一片影。

以為自己可能會為了這個發現有那麼一點的緒變化，畢竟曾經狂熱的是無法否認的存在，但是出乎意料，平靜得像一個局外人。

忽然覺得鏡子里的自己很陌生，那雙灰暗的眼睛掀不起一波瀾，整個人都著絕的氣息。

哦，那是前世的。

手上前世的自己，“”張開，想要放肆宣泄自己的難過，可是嚨卻像被棉花堵住一樣。

“沒事了。”聽見自己這樣安“”，“你沒有做錯任何事。”

明亮的線照過來，照在溫南初的后背，鏡子里的人兒依然被影籠罩。

好傻，怎麼會有那麼笨的人呢？把別人當做自己的生命的寄托。

清水還在“嘩嘩”地流淌，洗手間的門突然被敲響。

即使隔著厚厚的玻璃門，沈安興高采烈的聲音仍然可以聽清楚：“姐姐，姐姐！你快出來！下雪了！下雪了！”

溫南初打開門，沈安一下子撲進來，興極了，臉頰染上紅意：“姐姐下雪了！”

“是嗎？”相比之下溫南初就淡定許多，不過不想掃沈安的興，蹲下來，小姑娘的頭發，“那麼安安可以擁有一個小雪人了。”

“我要一個大雪人！”沈安出手臂比劃，“哥哥去問醫生了，我可以去外面堆雪人！”

沈徹也走過來，補充道：“是可以，但是不能超過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沈安也很知足了，上一次堆雪人都不記得是什麼時候了。

溫南初被沈安拉到窗邊，過玻璃，果然灰蒙蒙的天空下飄落一片片雪花，今年的初雪來得氣勢洶洶，沒一會兒，房頂、枝干、地面，已經被冬雪覆蓋。

偶爾可見一兩個行人，在雪地里像是小黑點，緩慢前行。

“姐姐，雪停了，你帶我去堆雪人好不好？”沈安一下一下搖晃著溫南初的手。

低笑一聲：“好。”

沈徹打電話聯系人，送來許多保暖的東西和玩雪的玩。

不過一兩個小時，雪停了。

世界變白茫茫的一片，恍若圣潔純凈的天堂，溫南初也不由得心生幾分歡喜，眼眸里漾著流溢彩。

一大一小拉著手就下了樓。此時外面已經有不人在玩樂。

沈安拿著小鏟子，尋了個地兒就蹲下來，把周圍的雪都鏟到自己跟前，帶著手套的指頭不太靈活，但一點也不介意，哼哧哼哧玩得不亦樂乎。

溫南初沒有借助工，先是用手團了一個小球，接著在地上滾，越滾越大。

突然前面站了一個人，抬頭去是沈徹。

一看到他溫南初就會想起自己的猜測，以前還覺得可以當做普通同學，現在卻心生煩躁。

曾經自知，沈徹不喜歡，所以他顯現出來的冷漠很正常，是非要強扭苦瓜、自食惡果，怨不得任何人，但是現在自己不了，他卻關心起人來了，這不純純犯賤、惡心人呢嗎？！

手中的雪球調轉一個方向，繼續滾。

可沈徹卻“魂不散”，他手里拿著一條純的圍巾，慢慢走在溫南初后，言簡意賅：“圍巾，不然你會冒。”

溫南初沒理他。

不料他直接幾步上前，在溫南初跟前蹲下，猝不及防地出手將厚厚的圍巾在脖子上纏繞兩圈。

溫南初抬頭，正好撞進他的眼眸里。

看清了，他眼里的關切。

可心里卻沒有一暖意，只有冰冷的嘲諷，沈徹的行為讓前世的好像一個笑話。

往后一躲，語氣里帶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我不需要。”

沈徹手上作一頓，但還是繼續將圍巾纏繞整齊。

溫南初耐心告罄，干脆站起來，將圍巾扯下，丟在他面前：“我說我不需要。”

說完轉去到沈安邊。

沈徹愣愣拿起地上的圍巾。

雪地白潔，淺的圍巾沒有染上一點污垢，但他的心，還是狠狠往下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