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片，江帝云怔住了，李夢溪特有的香縈繞在鼻尖，令人意迷。

他的手不知如何安放，世界好似停了那麼幾秒。

如一把最熱烈的火，點燃了一片枯黃的草原。

“江帝云……”的聲音帶著急促，輕，并沒有想象中的那樣淡定，心張的快要窒息一般。

那是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喊他。

江帝云一瞬間被拉回到現實，清醒過來，雙手握住的肩膀，將從懷里拉開：“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在點火。

于一個多年都沒有過那方面生活的正常男人來說，李夢溪這火點的不小。

李夢溪跪在床沿，低著頭，頭發散，聽出他語氣里的慍怒，只留一盞夜燈的房間里，緩緩抬起頭，那張清麗的臉龐神晦暗難明。

“你心里住著一個人是不是，就是秦笙是不是，我今天看到了，雖然我們有些像，不過我知道，你肯定是很清楚，我就是我，就是，對不對。”

的聲音不悲不喜，不急不緩。

他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看著，看似弱，卻著一如堅韌小草的倔強。

“是。”

一個字從他里吐出，干脆而利落。

李夢溪覺得眼眶酸的厲害，他怎麼能這麼干干脆脆的回答呢，一點余地都不留，真是討厭。

別過臉，忽然直起子，盯著他，不死心地問：“那你會選擇將放在心里，當回憶，重新接納別人嗎？”

“從未想過。”

他知，這話說出去，定會傷了的心，但不得不這麼說。

長痛不如短痛。

果然，李夢溪忽然就哭了，毫不掩飾，不忍，直接大聲就哭出來了，一邊哭還一邊指控：“你這個騙子，你就騙我一下不行嗎，你的心是石頭做的，我不跟你玩了，我要回北城，不待這里了。”

搭搭的哭著，越哭越大聲，索就坐在床上，盤著慢慢哭。

江帝云有點手足無措，剛想手拍拍肩膀，安兩句，李夢溪卻忽然說：“算了，我之前也是知道你一直惦記著你前妻，是我高估了自己，失嘛，沒什麼大不了的，又不是第一次了，多分手幾次，也就習慣了嘛，沒事的。”

自己倒先把自己給安了。

江帝云真的有點跟不上腦袋瓜里的節奏，將手收回來：“抱歉。”

李夢溪擺擺手：“你不用說抱歉，我在你這里混吃又混喝的，剛才又索了一個吻，是我占便宜了，對了，大叔，你的吻技一點都不好，若是還有機會，我下次教你。”

江帝云：“……”

如此沒心沒肺點評的也就李夢溪一人了。

“你早點休息。”

抹掉眼淚，住他：“大叔，能滿足我一個愿嗎？”

江帝云還沒有問，已經抱住了他：“讓我抱抱你，就一下下。”

所說的一下下，還真的就是一下下，江帝云都還沒有來得及抬手回抱，已經從懷里離開，揚著如初見時的笑：“好了，你快回房睡覺吧，我也要睡了，晚安了。”

大叔，我退了，這一退，就是一輩子了。

江帝云忽然覺得有點尷尬，也很復雜，就像一團已經理不清的線團。

他抿著薄，臉上并沒有什麼表表出來，語氣淡淡：“晚安。”

他轉離開房間，從床邊走到門口，十幾步，太短了，短的他很多事都來不及想清楚。

李夢溪坐在床上看著他一點點走出去，關上房門，他的影被隔絕在門外，一扇門，兩個世界。

江帝云回到房間，總有點心浮氣躁，無法平靜下來，他沖了個澡，拿了本《般若心經》來看，以求靜心。

晨拂曉。

江帝云如往常一樣去晨跑，再回來沖澡吃早餐。

李夢溪的生鐘是七點，時針走到半點的位置，李夢溪還沒有下來吃早餐，江帝云讓張姨去看看。

張姨沒一會兒急匆匆地下樓：“先生，李小姐走了。”

有那麼一瞬，江帝云覺得他的世界黯然了，他立馬起上樓，最初腳步還能淡定，到最后，不自覺的加快。

“李夢溪。”他擰開房門，房間里空的，床鋪折疊的很好，晨進來，風揚起窗簾，除了靜謐，還是靜謐。

說回北城，真就這麼走了，走的干凈，灑利落。

江帝云都有種做夢的覺。

張姨在一旁開口：“先生，你看是不是給李小姐打一個電話。”

“不用了。”

江帝云將門關上，就像是從未打開過這扇門。

他下樓在餐廳坐下來，繼續吃早餐，一切都好似沒變。

吳心怡剛被氣的一晚上沒有睡著，大清早的就接到張姨電話，說是李夢溪走了，第一反應是錯愕，然后就是高興。

不過是將秦笙提出來，李夢溪就這麼快走了，早知道這麼容易，之前還用得著李夢溪的氣？

吳心怡從未像此刻這樣謝過秦笙。

圣庭酒店。

秦笙與蕭君羨用好了早餐，許久沒有回來，想去墓園看看母親。

蕭君羨陪著，這也是他第一次陪著秦笙去祭拜自己的丈母娘。

兩人到了墓園，竟然發現江帝云也在墓園。

兩人互看了一眼，走了過去。

江帝云覺察到有人走近，側頭看過去，眼底也閃過一抹訝異：“你們來了。”

蕭君羨看了眼墓碑上的照片，也就是江帝云的母親，江秀琴，那是江秀琴年輕時的照片，一眼晃過去，有點像姚娜，那眉目里含著的溫讓他忽然明白，為什麼蕭振國能惦記這麼多年。

一方面是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心理，還有一點就是江秀琴本。

“笙笙許久沒有回來，我就陪來看看丈母娘。”

這次機會難得，不然秦笙到時就生產了，有孩子絆著，怕是回來的機會更了。

江帝云也是忽然想起，就來墓園祭拜母親。

秦笙先跟蕭君羨去祭拜母親，秦紹德的墓，也順便去看了看。

見秦笙著母親的墓碑，眼里有不舍與愧疚，蕭君羨說：“不如我們把媽的墳遷回北城，想必周老泉下有知，也會到高興。”

秦笙對這個提議很是心，母親本來就是周家人，秦紹德辜負了母親，幾十年沒有回去周家，想必母親也很想回去，那畢竟是的故鄉。

秦笙點頭：“好。”

在哪里，母親就在哪里。

祭拜完后，秦笙往江帝云那邊看了一眼，拿手肘了蕭君羨的腰：“你有沒有覺得他今天有點怪，跟失了似的。”

江帝云站在墓碑前，不言不語，很是深沉。

蕭君羨瞥了一眼江帝云：“他什麼時候了？”

這沒，何曾失之說？

秦笙翻了個白眼：“昨晚生日宴上，我提到的那個孩，你沒注意到？”

蕭君羨一本正經地說：“我的眼睛是用來看你的，看不見別的人。”

秦笙失笑：“別給我灌糖。”

“實話實說。”

“好好好，你盡瞎說大實話。”

他們下午的飛機回北城，在這里遇上江帝云，就不用再去特意告別。

蕭君羨他們是打車來的，江帝云知道他們要去機場，順道就用車送了。

在機場，江帝云的目無意識的往四周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李夢溪是不是坐飛機離開，現在是走了還是沒有。

蕭君羨去弄行李了，秦笙將江帝云的神盡收眼底，笑問：“在找人？”

江帝云定神：“隨便看看。”

秦笙隨口一問：“你口中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生從哪里拐的？”

拐這個字，用得真是太對了。

江帝云連反駁都找不到詞，他確實是把李夢溪從北城拐到江城的。

“應該回了北城。”

秦笙恍然大悟，眼底笑意更深：“原來如此，我說你東張西的看什麼，原來還真是失了。”

江帝云糾正：“我跟并沒有什麼，只是在我那借住了幾月……”

看到秦笙眼里的笑意，江帝云覺得這是上了套，越解釋，越說不清了。

“比我小十歲，不過是拿當小妹妹。”江帝云又這麼解釋了一句，他都不知道是讓秦笙相信，還是讓自己相信。

秦笙笑看著他：“你還是如當年一般，不顯山水，什麼都藏在心里，讓別人去猜，還好江湛沒有讓你繼續教了，否則我以后該愁去哪找兒媳婦了，這有的媳婦是愿者上鉤，有的可是要花點心思，主追擊，必要的時候，臉皮都不能要。”

“這一點，你就得多學學我了。”蕭君羨的聲音進來。

秦笙一個沒忍住笑了：“你還知道當初你沒臉沒皮，這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了是吧。”

蕭君羨絕對是見過最無賴的人，死纏爛打。

“若要那點臉皮，咱們的小棉襖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蕭君羨沖江帝云挑眉：“若是妹方面有不懂的，歡迎隨時來咨詢，免費。”

江帝云被蕭君羨夫妻倆整的哭笑不得，最好的，婚姻，大概就是如他們一樣吧。

“你們倆就別在我面前撒糖了，等小棉襖出生時，我再來北城。”

秦笙跟蕭君羨也不多說，這畢竟是江帝云的事，旁人再怎麼多言都沒用。

李夢溪走的第一天，江帝云夜里回到家里，習慣地喊了一聲：“李夢溪。”

張姨說：“先生，李小姐早上就已經走了啊。”

他這才后知后覺，對啊，走了。

李夢溪走的第二天，江帝云也沒有什麼覺跟反應。

一直到走了半個月，一個月……

一到夜里，或者是路過曾住過的房間，便會無意識的想起。

一個人原本可以忍黑暗，直到他看見了太，或許人生最難的孤獨，不是從來沒有相遇，而是得到過卻又失去，讓孤獨更加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