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認得。”
蘇瑛說完,擡腳上了馬車。
“哎......”見就此離去,百裏言玉追問:“還未請教兄臺姓名家住何啊?”
沒人回應他,馬車漸漸遠去。
百裏言玉在門口站了會。
絡腮胡子問:“王子......”
“喊公子。”
“公子,”絡腮胡子指了指仙人樓:“還進去嗎?”
“不了。”百裏言玉搖頭:“回客棧。”
他要買石頭就得買最好的,可最好的被人買走,進去看還有什麽意思。
思及此,百裏言玉又暗暗後悔適才沒攔著,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再見到此人。
所幸百裏言玉來京的目的并非賭石,而是求娶蘇家二小姐。是以,他憾了半宿後,次日重振神,開始打聽蘇瑛的消息。
“蘇二小姐啊。”掌櫃說:“知道,蘇家三個嫡,個個名聲響亮啊。其中這蘇二小姐醫了得,子也特立獨行。”
“哦?”百裏言玉坐在堂中用早膳,聞言,好奇地擡眼:“如何特立獨行?”
掌櫃道:“這年頭可沒幾個子喜好行醫的,且不說醫這種東西複雜難懂,就說天出門拋頭面問診實在不合禮制。凡是大戶人家都不允許子學醫,但這蘇家二小姐偏偏與衆不同,不僅學醫,還開了家醫館,一手醫出神化。男皆診治,心腸好得很。”
百裏言玉聽了歡喜:“有一家醫館?敢問醫館在何?”
“百裏公子想去看病?”
“不,我想求娶。”
“哈?”掌櫃的錯愕。
百裏言玉不解:“為何這副表,本公子仰慕蘇二小姐才華,想求娶為妻不可?”
“不不不,當然可。”掌櫃訕笑,說:“只是有點不敢置信,蘇家二小姐居然也有人求娶了。”
“居然?”百裏言玉比他還驚訝:“你這話從何說起?”
“呃......”
從何說起呢?掌櫃的也不知從何說起,言簡意賅道:“總之,百裏公子見到蘇二小姐自然就明白了。”
掌櫃說“見到蘇二小姐自然就明白了”,百裏言玉便琢磨著去醫館見見。
在求娶蘇二姐之前,至得讓對方見過自己,并且對自己滿意,屆時上門求娶時蘇二小姐心裏也有個準備。
他是這麽想的。
是以,用過早膳後,百裏言玉便按著掌櫃提供的路線來到了行馬街。
行馬街有兩家醫館,他徑直走到東邊的一家,然後停下。
這家醫館不算大,攏共三間鋪面,上下兩層。門口的幡子上寫著“一得堂”。
字儒雅大氣,飄逸秀,果真符合蘇家二姐的子。
他想。
待進了堂,小廝問:“公子可是來看病的?”
百裏言玉在大堂巡視了一圈,然後問:“我并非來看病,而是來尋人。”
“敢問公子尋的是哪位?”
百裏言玉道:“這裏可是蘇二小姐的醫館?我來尋。”
小廝哦了聲,然後說:“公子來得不巧,蘇大夫出門了。”
“可知何時回來?”
小廝搖頭:“這我也不清楚,蘇大夫出門看診,有時個把時辰,有時一兩天。”
來得不巧,百裏言玉些許憾:“那我明日再來......哎,王公子?”
他正出門,就見蘇瑛一淺藍長袍,幞頭冠頂,清爽幹練地進來。
蘇瑛循聲轉頭,見是他,眉頭微蹙。
百裏言玉跑過來,很是高興:“沒想到在下與王公子如此有緣,在這又遇到了。”
“你怎麽在這?”蘇瑛問醫館小廝:“他是來看病的?”
“不是。”百裏言玉說:“我來尋人,沒想到能在這遇到王公子。哦對了,王公子得了什麽病?”
“......我有點事。”蘇瑛說。
百裏言玉:“相遇就是緣分,在下見王公子英姿不凡想與公子結。可昨晚沒來得及問公子姓名,不知......”
“王英。”蘇瑛簡潔說。
“在下百裏言玉。”
“你說過。”蘇瑛點頭,見他還愣著,問:“公子不是來尋人的嗎?請自便。”
“是,不過要尋的人不在,也不知何時回來,我現在尋王公子也是一樣的。”
蘇瑛站定,好整以暇問:“那您尋我有何事?若是要看石料,恕我不能答應。”
“不看石料了,君子不奪人所好。”百裏言玉說:“我想買石料,只是初來乍到不太懂仙人樓規矩,所以想請王公子為我參謀參謀。”
參謀石料啊,這好說。
蘇瑛喜歡賭石,也喜歡看別人賭石,凡是有關賭石流的,倒是很樂意。
“行。”點頭:“只不過我這會不得閑,下午吧,未時二刻我們在仙人樓見面。”
百裏言玉一聽,當即欣喜:“好說,那在下就在仙人樓等王兄了。”
蘇瑛點頭。
未時二刻,蘇瑛果真如約到了仙人樓。
仙人樓東家得知又來顧,親自出門相迎,還熱招呼小廝沏茶上點心。
百裏言玉見此,心中更是敬佩。
果然是賭石的高手,在仙人樓的待遇都跟旁人不一樣,就連他自己也跟著沾了,得了個貴賓的席位坐在高臺之上。
今日賭的石料比昨日稍遜,當然也遜不到哪去,畢竟能搬上高臺竟價的,都是經過篩選的。
一共四塊石頭,若有看中可下手買。若是幾人同時看中,價高者得。
四塊石料搬上高臺時,衆人紛紛起去查看。
百裏言玉見蘇瑛起,也跟著過去。
他問:“王兄可看出了名堂?”
蘇瑛在看石頭時非常認真,查紋路、觀花,看質地。沒說話,只凝神用通天眼在石照看。
百裏言玉也不急,跟著一起觀察。
過了會,蘇瑛問:“敢問百裏兄手上的銀錢可充足?”
百裏言玉:“多算充足?”
蘇瑛道:“這幾塊石料,說也要萬貫,若是充足可試一試。”
“一塊萬貫?”
“對。”
“那我都買了。”
蘇瑛一頓,擡眼看了看百裏言玉:“百裏兄可知中原的萬貫錢有多?”
百裏言玉換算道:“不就是萬兩銀子?難道王兄指的是黃金?”
他認真思索片刻,道:“萬貫黃金也不是不行。”
這種財大氣的架勢著實把蘇瑛驚了下,慣來不八卦旁人世的,也忍不住多問了句:“百裏兄家中是作何營生的?”
“我是......”百裏言玉停下,他的份并不好暴,畢竟一國皇子來東京城,說不定容易論定為細。
于是道:“家中經營海商。”
哦,原來是富商子弟啊,難怪出手闊綽。
“有錢就好辦了。”蘇瑛說:“這幾塊石料依我看還不錯,可賭上一賭。”
百裏言玉一聽,湊過去問:“王兄何以看出?”
接下來,蘇瑛將賭石經驗跟百裏言玉流了會,最後道:“當然,這些也只是我的猜測,不一定準,要不要下手百裏兄自己考慮。”
經過昨日,百裏言玉認為越是謙虛就越是有把握。當即,他大手一揮,花幾萬貫將四塊石料都買下來。
賭石人買石料最期待的當然就是切石,是生是死就看這一刀了。不過也有人賭的是個樂趣,比如百裏言玉這樣的。他折扇一打,從容鎮定坐在一旁,圍觀的人比他還張。
沒多久,當百裏言玉將這些石料切開後,頓時,整個仙人樓都沸騰起來。
“居然是極品帝王綠!”
“賺了!賺了!百裏公子賺大了啊!”
連蘇瑛都不得不嘆百裏言玉這運氣是真的好。
這四塊石料雖說以的經驗來看算上等,但并不是極品。沒想到,切開來一看,竟然這般好。
澤亮純淨且鮮豔飽滿,質地均勻、細膩,皆無可挑剔。
百裏言玉也很驚訝。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花幾萬貫買的石料居然價值翻了好幾倍。今日,實實在在驗了一把什麽賭石的快樂,
“這一切全靠王兄,若不是聽了王兄的意見,我未必會買這幾塊石料。”
他高興,當即邀請道:“我聽說東京城有一家春樓,其菜品名揚四海。不知王兄可願賞臉,我們小酌一杯。”
蘇瑛道:“多謝百裏兄盛,不過小酌便算了吧。”
“王兄還有何事?若是不急可千萬別拒絕我。”
百裏言玉是真的高興,不止為買到極品石料而高興,更為結志同道合之人高興。
他說:“王兄是我來東京城認識的第一個朋友,我今日心難掩,還請王兄莫掃興才好。”
其實蘇瑛今日也到了一把賭石的刺激,想了想,便點頭同意了。
兩人離開仙人樓,徑直去了春酒樓。
百裏言玉將招牌菜全上了個遍,豪氣得很。
他又要了壺春樓最貴的“佛香碧”,親自給蘇瑛倒了杯。
“來,王兄,在下敬你一杯。”
蘇瑛賭石經驗富,而百裏言玉游歷過大江南北,也正是蘇瑛向往的生活。兩人意趣相投,相談甚歡,酒過三巡,更是將對方引為知己。
但醉意朦朧間,百裏言玉想起一事,突然問:“對了,我向王兄打聽個姑娘。”
蘇瑛此刻神微醺:“百裏兄請說。”
“是這樣......”百裏言玉說:“我喜歡個姑娘,此趟來東京城就是為求娶。是京城人士,也酷賭石,王兄經常出仙人樓興許認得此人。”
“你說的是......”蘇瑛酒醒兩分:“哪個姑娘?”
“蘇家二小姐,蘇瑛。”
話落,蘇瑛一口茶噴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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