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嫻道：“原本該早些到，但有事耽擱了。”

蘇綰轉頭看了一圈，又問：“大姐夫呢？”

蘇嫻表有些不自然，但掩飾得極好并不容易察覺。

“你姐夫他署有事忙，不得閑。”

“哦。”

今日蘇嫻帶著兒子蕭珉回來，蘇老爹高興，不小心多喝了幾杯，話也便多了起來。

“我還記得你們小時候學寫字，”他說：“大姐最聰明，一學就會。老二的字則剛烈，力紙背。而老三從小就不說話，不過也肯下苦功夫。就數你......”

他看向埋頭老實吃飯的蘇綰：“你最會賣乖卻最敷衍。”

蕭珉悄悄看，抿笑。蘇綰故作兇狠地瞪過去，惹得蕭珉笑得更大了。

“可誰又料到呢？老四如今得了這般造化，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

蘇老爹碎碎念，從幾個兒小時候念到長大嫁人，最後惆悵地嘆氣：“哎，我老嘍。不過看到你們個個尋得好人家，我也放心了。”

他一人慨萬分無法自拔，柴氏和四個兒平靜得很。畢竟這場面見得多了，也就習慣了。

蘇老爹就是這樣，平時酷舞文弄墨，卻也最多愁善。時不時要悟番人生，喝點酒後還能像個孩子一樣紅眼眶。

柴氏見他說得差點掉淚，趕忙勸道：“你說這些做什麽？嫻兒和珉哥兒好不容易回來，說點旁的。”

“好，說點旁的。”

于是接下來，蘇老爹逮著蕭珉考問功課，直考得蕭珉小朋友苦不堪言。

家宴結束，已是月上枝頭。

“嫻兒近日可好？”柴氏問。

正屋裏，柴氏坐在上首，蘇嫻端坐其下，母幾人難得地聚在一安靜說話。蘇瑛和蘇綰圍著們，而蘇泠則在教蕭珉作畫，至于蘇老爹，已經醉醺醺被下人扶回去歇息了。

聽得柴氏問，蘇嫻點頭：“好的，兒自從了忠勇侯府一向順遂，母親不必擔憂。”

話落，蘇綰跟蘇瑛對視了眼。

又聽蘇嫻說：“婆母和夫君待我極好，珉兒也上進，前兒背三字經順溜得很，侯爺當即賞了他一套筆墨。”

“珉兒是個聰明的，打小就看得出來。”柴氏高興：“這樣就好，他出侯府比旁人多些機會，又肯上進將來自是不愁前程。”

蘇瑛道：“母親，珉兒才這般小就考慮前程，是否為時過早了？”

“不早不早，常言說三歲看老，珉兒正是時候。我看得準沒錯，珉哥兒是個好的。”

想了想，柴氏又問：“你近日子可好？有沒有......”

蘇嫻自然清楚柴氏想問什麽，臉白了白，搖頭：“母親，兒皆是緣分，我不急。”

接著岔開話題又說了些旁的，報喜不報憂，皆說在侯府過得如何如何風。聽得人心酸，也無趣。

須臾，蘇瑛開口道：“母親且去看看父親吧？您不在，也不知下人們伺候得可周到。”

猜到們姐妹自有話說，柴氏也理解，當即起：“那我去看看。”

柴氏一走，廳安靜下來，燭火噼啪炸開，映得蘇嫻的臉越發致明豔。

一旁教蕭珉作畫的蘇泠轉頭看了會，細細聽靜。

蘇瑛想了想，說：“大姐，其實我跟小妹有件事想問問你。”

蘇嫻：“你們想問什麽？”

“大姐......在侯府真的過得好嗎？”

蘇嫻的笑容滯了滯：“二妹為何這麽問？”

“前些日，我聽小妹說......”

蘇綰接過話，直言：“大姐，我在街上看見大姐夫了，那天他跟一個......”

“小妹！”蘇嫻突然慌張地喊住，然後微笑說：“時辰不早了，我得趕回去，還有些事未理。”

蘇綰一怔，與蘇瑛對視了眼，無奈。

戌時。

蘇家姐妹依依不舍告別。

蘇嫻作依舊溫婉，神態依舊大方從容，角噙著恬靜的笑，標準的豪門兒媳。

“夜裏風寒，你們快進去吧。”

蘇綰將送至門外，忖了忖，攥住蘇嫻的手：“大姐，我們是一家人，若有事不必一人強撐。”

蘇嫻的笑有一破裂，卻很快恢複自然：“小妹不必擔心，大姐過得很好。”

蘇綰嘆氣。

.

蘇綰送蘇嫻離去後，徑直回了洗秋院。

憋悶得慌，蔫蔫地在院子裏散步。突然後腦勺一疼，隨即有什麽東西落地。

低頭一看，好嘛，是顆幹棗。

“陸安荀！”扭頭：“有種你再扔一顆！”

陸安荀從牆頭跳下來，走到近前，細細打量：“怎麽了？誰惹你不高興了？”

“我看起來不高興嗎？”

“還用看嗎？”陸安荀指著腦門：“這裏就寫著我——不——高——興。”

有時候，有個知知底的竹馬就是不好，一點緒或都藏不住。

尤其陸安荀聰明，三兩下就猜到是何原因。

“你跟你大姐說了？”他問。

蘇綰搖頭：“知道。”

“既知道肯定有法子理，你還擔憂什麽？”

“不是擔憂，就是......”

“是什麽？”陸安荀湊過去。

他這張臉太俊，又惹人嫌，蘇綰將他抵開：“別靠過來，否則我親你了啊。”

“......”陸安荀立即變臉：“蘇綰！”

“幹嘛？”

“你還是不是人？”這種話能隨便說的？

夜裏，他耳朵悄悄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