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輕問道:“不是還有個兒嗎?今天沒來?”
付校書連忙說道:“來了,來了。小帶著個嬰孩,又因為傷心過度病了,我那賢婿在邊照料,是以不曾教他們夫妻二人出來。貴人可是要見?”
云輕擺了一下手說道:“先不必。你們準備好了嗎?”
“好,好了……”
給這父子三人開了眼,三人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此刻一看到安平公主背上的肖氏,登時哭倒。
付校書的眼淚打了枯瘦的臉龐,他哭喊道:“我那夫人,我那有德行的賢妻啊,你一定是舍不得我和孩兒們,地回來看我們啊!我恨不得替你去死啊!”
肖氏趴在安平公主背上,看著哭一團的家人,疑道:“你們怎麼了?敢是皇帝駕崩了?”
安平公主怒道:“你爹才死了!”
“是啊,我爹早死了。”這次又聽清楚了。
安平公主張了張,無言以對。
眾人慢慢勸著付家父子,把他們扶了起來。
浮雪說道:“斯人已逝,幾位請節哀。能不能先想想,這個阿婆生前的執念是什麼?早點幫破了執念,也好讓走得安心。”
“我知道執念是什麼,”付校書抬袖了把眼淚說道,“我這夫人,我最是了解。”
“哦?那你說說。”
付校書未及回答,先是扭頭看了一眼,見院門關著,便悄悄松了口氣,放低聲音說道:“我的夫人,其實是被氣死的!”
“什麼?!”
付校書恨恨地看了眼兩個兒子,兩人都恨不得把頭埋在地上,不敢言語。
“唉,家丑不可外揚,若不是為了讓夫人走得安心,我是沒臉說的。”
接著便道明了肖氏的死因。
肖氏這兩個兒子,老大踏實穩重吃苦耐勞,老二聰明伶俐點子多。但是人無完人,兩個兒子也各有缺點,老大雖然為人誠實可靠,卻變通,老二雖聰明,卻又有些眼高手低。
人雖然難免子龍,夫妻兩人也知道孩子不了大,日子普普通通地過著倒也舒心。再加上一個溫賢惠的兒,三個孩子都很孝順,親戚朋友誰不羨慕的子孫福?
月前,付大郎因朋友介紹,給貴人們鑿冰,冰天雪地里他干活最用心,運氣好被貴人賞識了,得了兩個十兩的大銀錠。
因這付大郎的小舅子是個破皮無賴,時常來付大郎家搜刮,所以付大郎不敢把錢放在家中,便將這二十兩銀子給母親肖氏保管。
恰好付二郎結了一個做大買賣的朋友,這朋友把南方的香料和藥材運到京城來賣,付二郎親眼所見,他們家在京城的倉庫里堆滿了名貴香料。
付二郎便了心思,幾番懇求,那朋友總算答應帶他做生意。跑一次商山高路遠,路上還可能遇到土匪,付二郎是爺心,哪里經得起這些磨難,便只以銀錢。
他又哪里有錢!
說不得,只好來求爹娘了。
付校書薪俸微薄,京城居大不易,再說了他雖然只是個從九品的小,畢竟算是在場上,一樣要人來往,哪件事不要花錢!
所以二郎來問他要錢,他直接一攤手:“我沒錢。”
肖氏經不得付二郎磨泡,便把付大郎存放在自己這里的兩錠銀元寶暫時借給了他。
付二郎將兩錠銀元寶拿給那個朋友“”,第二天,這位朋友就不見了。他滿京城打聽,都說沒見過這個人,自然,那個堆滿香料的倉庫也本不是這人的。
到這時付二郎才醒悟過來,自己被騙了。
付大郎得知此事后,當著母親的面,把付二郎打了一頓。
肖氏一著急便犯了心疾,眼睛一翻暈死過去。
這一暈就再也沒醒來。
……
付校書講完時,付家兩個兒子又已經哭得跪倒在地,一邊捶著自己,一邊大呼“兒子不孝”。
云輕嘆了口氣,說道:“知道事起因就好辦了。公主,麻煩你讓人去銀莊兌兩個十兩一錠的銀元寶來,快去快回。”
安平公主便招來個腳快的侍衛,如此吩咐一番。
過不多久,侍衛著個布袋子風風火火地跑回來了,打開袋子,里頭出兩錠白得晃眼的雪花銀。
云輕讓付二郎將雪花銀捧到肖氏面前,大聲告訴,銀錢追回來了。
“多說幾遍,總有聽到的那一次。”
付二郎淚流滿面地照做。
肖氏呆呆地看著那銀錢,忽然說道:“這不是我那兩錠銀錢。這兩錠太好了。”
浮雪急得一捂額頭,“這老太太,怎麼該明白的時候不明白,該糊涂的時候又不糊涂!”
肖氏:“哎呀,我想和你們解釋的,可是一著急就睡過去了。”
“大郎啊,我給二郎的,不是你那兩錠。你的銀子,我好好地收著呢,就在我床頭那個黑漆柜子下面的小暗格里。”
付大郎愣住。
“我給二郎的,是我攢著買棺材的錢啊。阿娘活著的時候沒過福,總想著走的時候能面一些。這些錢,是我這幾十年來一點一點省下來的。
本來都是些散碎錢,但是我看你那兩錠元寶真真好看,就把我的散碎錢拿去銀樓融了,打了元寶。你說巧不巧,剛剛好也是兩錠十兩大銀!只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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