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都認識這麼久了還怪氣說他大爺，程歲晏有點委屈，回道：“大小姐，我都干活這麼麻利了，你就別我大爺了。”

如此，唰唰唰的，土層下的東西埋得也不深，他三兩下便挖到目標。

是一尸。

天氣涼，這尸死了沒多久，這會兒還新鮮著，沒有腐爛。

程歲晏把尸搬出來放在草地上，云輕掐了個訣，清理掉尸上的泥土。

那是個男人，軀瘦，臉灰白，瞪著一雙晦暗的眼睛，好像死不瞑目似的。

男人上一共有三傷口，大上一，手腕上一，心口上一，都是劍傷。

師飛葭臉一變，跪在尸旁，抖著手去尸的臉，索了幾下便確認這正是師無。

眼里墮下淚來：“無……”

師穆羽撲到地上，哭著搖晃那尸：“無舅舅，無舅舅你醒醒！”

師飛葭說道：“啾啾，他死了。”

“我不信！無舅舅上次給我講的故事還沒講完呢，他說好了這次我回來就告訴我結局！無舅舅，你要說話算話！”

師飛葭按住兒的肩膀，“啾啾，別讓你舅舅走得不安寧。”

師穆羽撲進阿娘懷里放聲大哭。

云輕看得心里一陣難過。或許不是個合格的修士，總是見不得人世間的悲歡離合。

師飛葭對云輕的本事算是徹底折服了。再不敢小覷這幾個年輕人，此刻一邊輕輕拍著兒的后背，一邊仰頭面向云輕，也不去管眼里不斷涌出的淚水。

說道：“云輕，你能否算出是誰殺了無？”

云輕擰眉搖了搖頭：“卜算之需要對方的信息，信息越詳細測算得越準確。現在沒有兇手的任何信息，我只能得出一些模糊的結論。”

江白榆說道：“殺人的原因，一般是仇殺財殺殺這三種，可否從這三類線索手？”

師飛葭想了想說道：“無他為人隨和直爽，大家都很喜歡他，他沒有仇人的。至于財殺，也不大可能，他平時只飲酒彈琵琶。

殺就更不可能了，他很多年前曾與外界一個子相，那子很差，無法修行，很早就死去了，他從那之后便孤一人，絕棄，甚至連孩子都不肯孕育。”

辭鯉想到此前聽隔壁那兄弟二人的爭吵，便問道：“有沒有可能，有人貪圖他的法寶樂譜之類的東西？”

師飛葭答道：“不排除這個可能。”

浮雪說道：“有沒有可能不是人，是妖魔鬼怪之類的？”

師飛葭搖了搖頭：“這個可能不大。我族有不人在山林里清修，若是神樂谷中有妖修氣候，這麼長時間，我們應該是能知道的。”

云輕忽然說道：“還有一個可能。”

“哦？”

“無前輩在神樂族沒有仇人，不代表在外界沒有仇人。”

師飛葭皺了下眉，“你是說，有外人神不知鬼不覺地闖進了神樂谷？這怎麼可能？”

“我只是覺得，這世界上就沒有絕對的萬無一失。神樂谷雖設有層層制，真的就一點都沒有嗎？”

師飛葭沉默不語。神樂谷這麼大，自然沒有十分把握說萬無一失。

這時，一直安靜聽他們談的師清商開口了：“有沒有，找一下不就知道了。”

浮雪問道：“怎麼找，要翻山嗎？神樂族一共多人，咱們人手夠不夠？

不是我說喪氣話啊，我看這地方這麼大，如果真的有人，他自然長著，咱們能找他就能跑。這漫山遍野的，那不狗追兔子啦？”

程歲晏幽幽說道：“我真謝謝了，跟著你當了一次狗。”

師穆羽這時也稍稍冷靜了些，止住哭聲說道：“清商哥哥的意思是不是要我們彈瑟找人？”

浮雪奇道：“瑟還能用來尋人嗎？這麼厲害？”

“嗯！不過，瑟能尋找的是所有的活人，而不是某個人。也就是說，我們所有人都會對弦音有回應，包括彈奏者本人。

我想，如果把我們所有族人都召集到一個地方，再去彈瑟，應該就能知道這神樂谷里有沒有其他人了。”

師飛葭搖頭道：“這個不行。瑟的人弦所引起的回應，是人的五臟六腑的回應，這對人的臟傷害很大。

如果我們彈奏人弦，現在神樂谷中所有人都會不同程度地傷，就算堵住耳朵也沒用。

修為高的自然不怕，可谷中還有不孩。不到萬不得已，我們不會用瑟找人。”

師清商忽然說道：“誰說要用瑟了？”

云輕幾人都好奇地看向他。

師飛葭一怔，“清商，難道你……”

第96章 鳥群 “是你。”

當師清商抱著琴走上那座高高的木臺時, 云輕終于知道這木臺的用途。

它是一個樂臺。

神樂族大多數人都會專攻某項樂，不同樂又各自對應許多樂譜。

比如師飛葭專攻鐵笛，所修陣曲, 曲如刀兵，可以直接用來殺人；師無專攻琵琶, 所修魂曲能蠱人的心智。

師穆羽用的是排簫，所修明神曲與師無恰恰相反, 可以使人頭腦清明。諸如此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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